帝王意志的骤然抽离,如同抽走了支撑天地的脊梁,让整个洞穴基地瞬间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与惶恐之中。那始终笼罩、指引、庇护着他们的浩瀚帝威消失了,只剩下“星络”网络中流淌的、略显生涩滞重的乳白能量,以及戊辰、秦破虏等人强撑起的、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烛火般的信念之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仿佛更加刺鼻,每一次从远方奉天殿裂隙传来的、细微却持续不断的空间扭曲声,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秦破虏狠狠抹去独眼边缘渗出的、不知是血是泪的液体,将那柄卷刃战刀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陛下孤身踏入未知的凶险,不去想那可能永无归期的未来,将所有的担忧、恐惧与暴戾,尽数压入胸腔,化作支撑这残破身躯的最后一股狠劲。
“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他的咆哮如同受伤猛兽的嘶吼,在死寂的洞穴内炸开,“陛下用命去给咱们搏生路!咱们呢?就在这里尿裤子等死吗?!戊辰!‘星络’还能撑多久?给个准话!”
戊辰瘫在壁面前,脸色灰败如死人,闻言艰难地抬起头,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能量储备……不足三成……‘秩序净化’频谱……无法长时间维持……若再遭遇……先前规模攻击……最多……最多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够了!”秦破虏独眼之中凶光爆射,“半个时辰,够老子再砍翻几波杂碎了!传令!放弃外围所有非必要节点,能量全部集中至核心防御圈!所有伤员,能动的拿武器,不能动的……节省口粮!”他的命令残酷而现实,带着沙场宿将断尾求生的决绝。“净焰卫!还能喘气的,跟老子到最前沿!咱们就是死,也得崩掉‘归墟’几颗牙!”
残存的、尚能行动的兵卒和“净焰卫”们,默默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刃,眼神重新凝聚起狼一般的凶光。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绝望到了极致,反而催生出一种与敌偕亡的平静。他们迅速按照命令调整防线,将有限的能量和人力收缩到洞穴入口最狭窄、最易防守的地段,构筑起最后的血肉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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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那由“织星者”协议强行开辟的、极不稳定的接引通道中,苏凡的帝魂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撕扯与碾压。
这里并非寻常的空间通道,而是一片由纯粹信息流、破碎规则碎片以及狂暴灵能构成的、色彩斑斓却又充满致命危险的“数据风暴”海洋!无数“摇篮”文明辉煌与毁灭的记忆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刀片,疯狂切割着他的意志;各种残缺不全、甚至相互矛盾的能量法则,试图将他这“外来者”同化、分解;更有一些潜藏在信息洪流深处的、由“归墟”侵蚀留下的“逻辑陷阱”与“认知病毒”,如同隐形的毒蛇,伺机污染他的核心意识。
苏凡那本就濒临溃散的帝魂,在这恐怖的“数据风暴”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残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湮灭。他强行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自身那融合了帝心、灵能、秩序银辉的混沌色光芒收缩到极致,紧紧护住核心意识,如同磐石般抵御着无尽的冲击。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这风暴中蕴含的庞杂信息,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锁定在“织星者”传递过来的那个坐标印记上,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那无尽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苏凡的“感知”猛地一轻,仿佛从狂暴的飓风眼,跌入了一片绝对的、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寂静之中。
他“睁开”了意念之眼。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堆满神器典籍的藏宝殿堂,而是一片……无比广阔、却又异常残破的虚空。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断裂的星辰轨道、破碎的水晶棱柱、以及凝固的能量洪流构成的……环形殿堂的废墟之中。殿堂的穹顶早已崩塌,露出外面那片永恒暮色、流淌着诡异光晕的残骸天幕。脚下是冰冷光滑、布满细微裂痕的、仿佛由整块黑色曜石打磨而成的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在这片环形废墟的中央,悬浮着一颗……极其庞大的、表面布满无数细密孔洞、如同蜂巢般的黯淡水晶球体。球体缓缓自转着,散发出一种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某种亘古不变韵律的微弱波动。这,就是“织星者”?或者说,是“织星者”残存的……核心?
而在球体的正下方,地面上镌刻着一幅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线条构成的星图!那星图复杂精密到了极致,其中绝大部分区域都已黯淡无光,唯有极少数的几个光点,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其中一个……赫然与戊辰绘制的残骸区域地图上,他们所在的洞穴基地位置,隐隐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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