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裂隙的异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刚刚建立起初步秩序的要塞中漾开不安的涟漪。那不再是先前毁灭一切的狂暴潮汐,而是一种阴冷的、黏腻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试探。裂隙边缘如同腐烂的唇瓣微微翕动,内部浓稠的黑暗泛着油腻的波纹,那股微弱的吸力持续不断地拉扯着周遭的月光,试图将这纯净的秩序之力吞噬、玷污。
月光壁垒之后,气氛凝重如铁。残存的战士们紧握着手中修复或替代的兵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呼吸着混合月光与淡淡焦土气息的空气,眼神死死锁住那不断“呼吸”的黑暗源头,胸膛中燃烧的,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经过血火淬炼、仇恨与希望交织的决死意志。
秦破虏矗立在壁垒最高处,破损的披风在月光下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锈蚀的铁像。他的独眼如同最锐利的鹰隼,穿透那令人不适的黑暗涟漪,试图捕捉其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战刀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细微的嗡鸣与空中明月洒下的辉光隐隐共振。他能感觉到,脚下的月光壁垒在持续汲取月华,变得愈发凝实,那流转的纯白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自行调整着结构,以适应那来自裂隙的、诡异吸力的拉扯。
“它们在试探壁垒的强度,也在试探……这月光力量的本质。”赵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平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银白色的眼眸中,旋转的漩涡似乎加快了些许,倒映着裂隙那令人不安的蠕动。“这不是强攻,是侵蚀。它们在寻找秩序的‘缝隙’。”
“那就让它们找!”秦破虏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老子倒要看看,是它们的爪子硬,还是陛下留下的这堵墙硬!”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赵大,“你感觉怎么样?那玩意儿对你有没有影响?”
赵大微微摇头,掌心托起一团温顺跳跃的银辉:“明月之力是本源,它们拉扯的只是逸散的部分,对我体内融合的核心并无影响。反而……”他银眸微眯,感受着那来自裂隙的吸力,“这种接触,让我更清晰地感知到它们力量的‘质’——混乱、贪婪,带着一种……腐朽的饥饿感。”
就在这时,戊辰略显急促的声音通过初步修复的、以月光为纽带的精神连接传来:“将军,赵大人!地脉监测有异动!不是裂隙那边!是我们脚下,据点内部,偏西侧的废弃矿坑区域!地脉回响……变得很‘嘈杂’!”
几乎在戊辰话音落下的同时,赵大也猛地蹙紧了眉头。他比戊辰感知得更为清晰!通过体内流淌的银辉与明月、地脉的深层连接,他“听”到了——在那片被认为已经彻底清理、并被月光初步净化的矿坑区域下方,原本应如淙淙溪流般平稳的地脉之力,此刻竟传来了细碎、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低语”!那声音并非实际声响,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层面,如同无数冤魂在泥土深处啜泣、嘶吼,充满了怨毒与诱惑,试图搅乱倾听者的心神!
“西侧矿坑!”赵大与秦破虏几乎同时低喝出声。
秦破虏独眼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赵大,带你的人过去!戊辰,全力监控地脉异常,引导月光优先净化那片区域!其他人,保持最高警戒,防止声东击西!”
命令如石坠水,迅速传导开来。壁垒上的守军眼神更加锐利,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半寸,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而赵大则已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影,瞬息间掠过残破的街道,朝着西侧矿坑疾驰而去。数名初步掌握了引导月光筑城技巧、气息明显强健了许多的士卒紧随其后,他们脸色凝重,眼中却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新获得的力量,正渴望着实战的检验!
西侧矿坑,位于要塞边缘,是早年开采某种现已废弃金属的遗址。洞口早已坍塌大半,只留下黑黢黢的、如同怪兽巨口的残破入口,周围散落着锈蚀的矿车骨架和朽烂的枕木。此前,这里被认为威胁较低,只是进行了初步的月光笼罩和净化。
然而此刻,站在矿坑入口,即使不加特意感知,也能察觉到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寒气息,正从地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腐殖质的腥气,与周围纯净的月光格格不入。坑洞内壁,那些原本在月光照耀下应该呈现出灰白色的岩石,此刻竟隐隐泛着一种不祥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泽。
“好浓的怨念和……死气。”一名跟随赵大前来的年轻士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低声说道。他手中凝聚的月光似乎都受到了压制,光芒变得有些晦暗。
赵大银白色的眼眸扫过矿坑入口,瞳孔中的漩涡缓缓旋转,穿透表层的岩石,直视地脉能量的流动。在他独特的视野中,可以看到原本应该如银色脉络般平稳流淌的地脉之力,在此地变得如同被污染的河流,充满了浑浊的、翻滚着黑红色气泡的“淤塞”!那些充满负面情绪的“低语”,正是从这些能量淤塞点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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