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怆?共鸣?”秦破虏眉头拧紧,“就在咱们脚底下?”
赵大银眸凝视着那个红点,仔细感应着,缓缓道:“没错……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守护意志,以及……血的味道,非常古老,非常浓郁的血。”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在他们建立的堡垒核心下方,竟然埋藏着一个如此奇特的“伤疤”?
“管它是什么,挖出来看看!”秦破虏一拍面前用碎石垒起的桌案,“就从这里开始!赵大,你主攻,戊辰策应,老子亲自给你们压阵!调一队好手过来,要胆大心细,手脚麻利的!”
命令下达,一队约二十人的精锐老卒很快被召集起来。这些人是跟随秦破虏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最后班底,个个眼神凶悍,气息沉稳,对即将面对的超自然威胁并无太多惧色,反而跃跃欲试。
挖掘地点选定在原本奉天殿基座附近的一处坍塌偏殿下方。据戊辰感知和残留的宫廷图纸推断,这里可能是某处通往地下秘库或通道的入口。士卒们挥动利用月光之力简单淬炼过的镐钎,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坍塌的巨石和瓦砾。月光被引导着照亮坑底,驱散着常年积累的阴湿晦气。
赵大站在坑边,银白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下方,感知力如同蛛网般蔓延下去,时刻监控着地底的能量变化。秦破虏抱着膀子站在他身旁,独眼如鹰隼,扫视着四周,预防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
挖掘工作进展得并不快,一方面是因为需要小心避免引发二次坍塌,另一方面,越是往下,岩石变得越发坚硬,并且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血色,镐钎敲击上去,发出的不再是清脆的声响,而是沉闷的、如同敲击败絮般的声音,让人心头压抑。
“将军,有发现!”一名在坑底挖掘的老卒突然喊道,“是石碑!好大一块!”
众人精神一振。很快,一块巨大的、断裂成数截的黑色石碑被小心翼翼地清理出来。石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刺骨,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苍劲古老的篆文,那字迹并非雕刻,反而像是用某种浓稠的液体书写烙印而成,即使在月光照耀下,也呈现出一种干涸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是血。”赵大蹲下身,手指虚抚过碑文,银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悸动,“而且……是蕴含了极强意志和力量的……皇族之血。”
秦破虏也凑了过来,他虽然不认得几个篆字,但那扑鼻而来的、仿佛跨越了漫长岁月依旧不散的铁锈腥气,以及字里行间那股不屈、悲壮、却又带着无尽遗憾的意志残留,让他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悍将也感到一阵心悸。
“写的什么?”他沉声问。
戊辰和其他几个略通古文的士卒立刻上前,仔细辨认。随着解读的深入,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悲恸。
“将军……这……这是……”戊辰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他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泪水,“这是……武宗朝,‘庚戌之变’时,留守京师的睿亲王朱载堭,城破殉国前……以自身精血和残存国运,刻下的……《血罪录》!”
“《血罪录》?”秦破虏独眼一凝。他对那段历史有所耳闻,那是大明国运急剧衰退的转折点之一,异族铁骑踏破京师,皇室蒙尘,生灵涂炭。
“碑文记载……”戊辰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念出解读出的内容,“……记录了当时朝堂腐败,军备废弛,边将怯战,乃至……乃至有宗室与异族暗通款曲,致使国门洞开……睿亲王困守孤城,泣血恳求各方援军而无响应,最终……最终力战而竭,自焚于王府,并以残魂精血引动残余龙气,铸此碑文,铭刻国仇家恨,警醒后世子孙……若大明血脉未绝,若英灵不昧,见此碑者,当以此为戒,砺兵秣马,雪此奇耻……”
碑文的内容并不长,但字字泣血,句句含悲。那不仅仅是指责与控诉,更是一种在绝对绝望中,以自身血肉灵魂为代价,向渺茫未来发出的、最沉痛的警示与期盼!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所有人都沉默着,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石碑,看到数百年前那位亲王在烈火与鲜血中,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刻下这最后绝笔时那悲愤决绝的身影。那浓郁的悲怆与守护意志,正是源自于此!
“睿亲王……朱载堭……”秦破虏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独眼之中,原本的凶悍被一种复杂的敬意取代。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石碑上那干涸的血字,感受着其中那股即便历经数百年,依旧不肯散去的执念。“原来……是您在底下。”
赵大银白色的眼眸中,那旋转的漩涡缓缓平息,流露出深深的哀戚与明悟。他明白了那股与明月之力微弱共鸣又排斥的感觉从何而来——睿亲王引动的是残存的大明龙气,与苏凡陛下同源,故而共鸣;但其力量属性偏于阴郁悲壮,与明月之力的温润浩荡有所不同,故而又相互排斥。这并非敌人,而是一位……泣血的先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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