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的天穹,被那不断弥漫的暗赭色光晕浸染,仿佛一块逐渐锈蚀的巨大铜镜,映照出下方大地上那令人心悸的异变。地面的隆起愈发明显,不再是缓慢的抬升,而是如同某种活物沉睡的背脊,在泥土与岩石的覆盖下,一下、又一下,带着撼动地脉的沉重节律,搏动、拱起!
“隆——嗡——”
低沉的轰鸣不再是作用于灵魂的细微震鸣,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声浪,混合着土石崩裂的刺耳噪音,如同万千闷雷在地底滚动,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与胸膛上。月光堡垒的壁垒微微震颤,表面流淌的纯白符文光华急闪,竭力抵消着那来自远方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壁垒之上,秦破虏须发皆张,独眼之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那已然化作一座不断升高的、横亘数里的巨大“山丘”。那“山丘”表面,不再是焦黑的泥土,而是显露出一种暗沉如金属、却又带着岩石粗粝质感的奇异躯体,其上遍布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那些纹路在暗赭色的光晕中若隐若现,每一次地脉搏动,都让这些纹路亮起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这庞然巨物的苏醒输送着最后的能量。
“是龙!他娘的……是地脉古龙!” 戊辰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通过精神连接传来,充满了震撼与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他面前的月光地图上,代表西北区域的能量读数早已爆表,那庞大的生命反应和与之相连的、浩瀚如海的地脉之力,几乎要撑破他脆弱的感知。
赵大银白色的眼眸中,旋转的漩涡几乎凝滞,他感受到了远比之前任何“伤疤”都要古老、都要磅礴的意志。那意志并非充满恶念,而是带着一种被漫长沉睡与某种沉重束缚拖累的疲惫,以及……一丝因被惊扰而升腾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愠怒。这愠怒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目标,更像是一种对自身现状、对外界喧嚣的本能排斥。
“它……很痛苦。”赵大低声说道,银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它的躯体,被‘归墟’的污秽之力侵蚀、捆绑了太久……这苏醒,并非全然自愿,更像是一种……挣扎。”
“管它自愿不自愿!”秦破虏咆哮道,声浪几乎要压过远方的轰鸣,“看这架势,它翻个身就能把咱们这破堡垒碾成齑粉!不能让它完全醒过来!赵大,有没有办法沟通?或者……打断它?!”
沟通?与这等神话般的古老存在?赵大心中没有丝毫把握。但他没有选择。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银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轮小型的月亮,散发出纯粹而柔和的秩序之光。他尝试着,将一缕蕴含着友善与守护意念的意志,混合着明月之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不断隆起的巨大“山丘”延伸而去。
“古老的存在……我们并无恶意……吾等乃大明遗族,于此绝境求生,守护秩序……” 他的意念如同投入狂涛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那磅礴、混乱、充斥着痛苦与愠怒的意志洪流所淹没。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源自地脉、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灵魂深处的咆哮,猛地炸开!那巨大的“山丘”猛地向上拱起一大截,大片大片的泥土和岩石如同瀑布般滑落,露出了其下更加清晰的、覆盖着暗沉鳞甲的躯体!一道长达数百丈的、如同山脉脊梁般的巨大背鳍刺破地面,其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赵大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银色的光丝,身形踉跄后退数步。他发出的那缕意志,被古龙狂暴的意念瞬间撕碎!沟通失败!古龙的意志完全被痛苦与愤怒占据,根本无法理解这微弱的“杂音”!
“不行!它听不进去!”赵大急促道,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它的理智被侵蚀和痛苦淹没了!”
而此时,那古龙的挣扎愈发剧烈。它似乎想要彻底摆脱大地的束缚,庞大的身躯每一次扭动、拱起,都引发更加猛烈的地震!裂缝以它为中心,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向四周蔓延,其中喷涌出浓郁的、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暗赭色气流!这些气流并非“归墟”的纯黑,却同样充满了破坏与混乱的特性,所过之处,连月光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泽!
更可怕的是,随着古龙的挣扎,那一直沉寂的奉天殿裂隙,仿佛受到了刺激,其内的黑暗再次开始剧烈涌动,那股吸力陡然增强,甚至开始与古龙挣扎时引动的地脉混乱之力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一时间,月光堡垒仿佛同时受到了来自地下(古龙)和空中(裂隙)的双重挤压!
“将军!壁垒能量消耗急剧增加!西北段出现不稳迹象!” 负责监控壁垒的士卒嘶声喊道。
“妈的!不能再等了!” 秦破虏独眼赤红,猛地拔出战刀,冰冷的刀锋直指那搅动地脉的巨兽,“所有单位听令!目标,古龙隆起区域前沿,覆盖性月光齐射!打断它的动作!为赵大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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