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的秋风带着塞外的凉意,卷着城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卫锐凭栏远眺,目光越过苍茫的原野,望向东南方易京的方向。信使从易京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公孙瓒在界桥战败后,不仅未收敛刚愎自用的性子,反而愈发猜忌多疑,将战败的罪责归咎于麾下将领作战不力,连日来已斩杀三名偏将,如今更是下旨调卫锐率孤锋卫主力回易京“述职”。
“卫兄,公孙瓒此举,分明是忌惮你在边境的威望和兵力。”赵云身披银甲,手持龙胆亮银枪,缓步走到卫锐身边,丹凤眼沉凝如潭,“界桥一战,他主力折损过半,如今见你手握两万精锐,又深得边境军民拥戴,必是怕你有异心,想要削夺你的兵权啊。”
卫锐指尖摩挲着栏杆上的斑驳锈迹,神色复杂。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当初讨董归来,走投无路时是公孙瓒收留了他,给了他立足之地和发展的空间。这一年多来,他驻守蓟县,抵御异族,从未有过半分谋反之心。可公孙瓒的性格,他早已看透——勇猛有余,胸襟不足,胜则骄纵,败则多疑,如今遭遇重创,更是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视作眼中钉。
“子龙,我与公孙瓒有君臣之谊,若贸然抗命,便是不忠不义。”卫锐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可若是率军回易京,孤锋卫这支历经战火淬炼的精锐,恐怕会被他拆分瓦解,我们这些人,也未必能有好下场。”
一旁的参军陈默推了推腰间的羽扇,沉声道:“将军,乱世之中,君臣之谊固然重要,但自保而后才能谋大事。公孙瓒如今已是惊弓之鸟,田楷、严纲虽被调离,但他身边仍有不少奸佞之徒,定会不断进谗言。将军此番回易京,无异于自投罗网。”
卫锐沉默不语,目光落在城下往来的士卒身上。这些士卒,有的跟随他讨董破贼,有的是在边境招募的流民,个个对他忠心耿耿。他不能让这些弟兄们白白送命,更不能让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将军,你看这边境的百姓。”赵云指着城外正在开垦荒地的农人,“自你驻守蓟县,异族不敢南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他们感念你的恩德,若你离开,蓟县必遭战火,这些百姓又将流离失所。”
卫锐心中一震,抬头望去。城外的田地里,农人扶犁耕种,孩童在田埂上嬉戏,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这一年多来,他鼓励农桑,减免赋税,修缮城池,蓟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破败不堪的边境小城。这一切,都是他和麾下将士们用血汗换来的,他不能轻易放弃。
“陈参军,你可有良策?”卫锐看向陈默。
陈默沉吟片刻,道:“将军可暂缓回易京,上书公孙瓒,言明边境局势未稳,乌桓、鲜卑虽遭重创,但仍在草原蛰伏,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请他允许你率军留守蓟县,待边境彻底安定,再率军回易京述职。同时,将军可派人携带重金前往易京,联络公孙瓒身边尚有良知的将领,让他们为你美言几句,拖延时间。”
卫锐点了点头:“此计可行。子龙,你立刻草拟书信,言辞要恳切,既要表明忠心,又要强调边境的重要性。陈参军,你挑选几名能言善辩、行事稳妥的亲卫,携带重金前往易京,务必联络上公孙瓒麾下的忠良之士。”
“遵命!”赵云和陈默齐声应道。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匆匆跑上城楼,神色慌张:“将军,易京又派使者来了,这次是公孙瓒的贴身护卫,说有紧急命令要当面告知。”
卫锐心中一凛,看来公孙瓒是铁了心要调他回去。他深吸一口气,道:“让他到议事厅等候。”
议事厅内,公孙瓒的信使身着锦袍,神色倨傲,见卫锐进来,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便拆开书信,厉声开口:“骑都尉卫锐,驻守边境年余,虽有微功,然近日流言四起,恐有不臣之心。着令卫锐即刻率领孤锋卫主力,星夜赶回易京,另有任用。若迁延不遵,以谋逆论处!”
书信读完毕,使者书信扔给卫锐,冷声道:“卫将军,主公军令如山,还请即刻收拾行装,率军启程。否则,休怪我无情!”
卫锐接过书信,指尖微微颤抖。信上的言辞严厉,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尤其是“以谋逆论处”四字,更是字字诛心。他知道,公孙瓒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这一次,无论他如何辩解,都难以改变局面。
“使者稍安勿躁。”卫锐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边境局势危急,乌桓、鲜卑的探子仍在四处活动,若我此时率军离去,蓟县必定失守,边境百姓又将遭受涂炭。还请使者回禀主公,容我再坚守数月,待边境彻底安定,我必率军回易京,听候主公发落。”
“卫将军,你敢抗命?”使者脸色一沉,厉声道,“主公已经说了,你若再不从命,便会派大军前来捉拿你!到时候,你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并非抗命,只是为了幽州的安危,为了天下百姓。”卫锐的声音坚定,“使者若是不信,可亲自到城外查看,看看边境的百姓是否愿意让我离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