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在信息的深海中,意识的微光随波逐流。
镜核那残破的信息流形态,裹挟着新获得的、蕴含着剧毒潜力的“冲突法则模型”,如同河床上一枚特殊的卵石,在“记录之河”平缓却不可抗拒的流动中,向着下游,向着那片感知中异常“平静”甚至“缺失”的区域,缓缓移动。
时间(如果这条河里还有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被动感知中,河水的“成分”似乎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激烈冲突的、充满情绪或尖锐规则的“近期记录”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厚重、晦涩、甚至带着某种磨蚀感的古老信息流。这些信息流中的“记录”更加破碎,更加抽象,往往只剩下某个规则事件的核心逻辑骨架,或者某种存在留下的最顽固的概念印记,细节早已被漫长的“流淌”所磨平、消化。
这里像是“记录之河”的中下游,信息的“熵”在缓慢增加,趋向于均质和模糊。然而,那股对镜核产生的“吸引”感,却越发清晰。那并非主动的召唤,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空洞” 或 “信息真空” 产生的负压,对于镜核这种高度有序、且融合了“记录”权能的存在而言,如同黑暗中唯一不反光的区域,异常醒目。
随着接近,镜核被动感知到的环境“噪音”进一步降低。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规则层面信息交换的极度稀薄。这里仿佛“记录之河”的一片淤塞区或静滞支流。河水(信息流)的流速明显减缓,变得粘稠,其中承载的“记录”碎片也越来越稀少,往往许久才能“看”到一块较大的、沉默如墓碑的古老信息凝结体漂过。
终于,它的信息流形态被一股无形的、轻柔但坚定的力量,从主干流中“推”入了一条更加狭窄、更加“寂静”的旁支水道。
这里,便是那“记录缺失区”的边缘。
(承)
进入这片区域的瞬间,镜核那残破的意识(如果能称之为意识)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的压迫感。
压迫并非来自信息的冲击,恰恰相反,是来自信息的极度匮乏与高度提纯。
“河水”在这里近乎透明,几乎不含任何具体的“记录”碎片。流淌其中的,是一种更加基础、更加本质的规则“可能性”的余烬 或 “概念”被彻底解析后留下的逻辑空壳。它们失去了所有的叙事性、情绪性和特异性,只剩下最抽象的、可用于重组或填充的“信息基质”。
这片区域的“寂静”,不是死寂,而是一种等待被书写的空白,一种被彻底清理后的虚无。它让镜核联想到“守望者真髓”中关于“归档”最终阶段的描述——将信息彻底拆解、分类、去个性化,存入永恒的静态数据库。但这里似乎更进一步,连“数据库”的结构都模糊不清,只剩下最基础的“存储介质”本身。
是什么力量,或者什么机制,造就了这片区域?是“记录之河”自然沉淀的结果?还是某种存在有意为之的“清洁”?
镜核的信息流形态在这片“纯净”的水道中缓慢移动。没有了大量杂乱信息的干扰,它那受损的、但本质已与“记录”深度绑定的结构,反而获得了一种奇异的舒缓感。外来的规则冲击和毒素被这片“空白”环境自然稀释、中和。核心那点恒定辉光,以及辉光中包裹的“冲突法则模型”,似乎也在这片安静中,得到了极其缓慢的自我梳理与稳定。
然而,这片“空白”并非绝对安全。镜核被动感知到,在水道的深处,存在着一些规则的“结” 或 “界”。这些“结”或“界”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练的、针对特定类型信息的“筛网”、“熔炉” 或 “湮灭点” 构成的抽象结构。它们静静悬浮在透明的河水中,如同无声的过滤器或消化器官,将偶尔从主干流误入此处的、不符合某种标准的“信息残渣”捕获、分解、彻底化为虚无的“基质”。
这些结构的运作静默而高效,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确感。镜核谨慎地(以它目前仅有的本能)调整自身信息流的波动,尽量模拟周围“信息基质”的纯净与惰性,避免引起这些“过滤器”的注意。
就在它小心翼翼穿越这片寂静水道,试图理解其存在意义时,它的被动感知捕捉到了前方水道的一个“拐弯处”,传来的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空白”环境格格不入的规则扰动。
(转)
那扰动并非激烈的冲突,而是一种有序的、周期性的“编织” 或 “修补” 活动产生的涟漪。
镜核的信息流被水流带动,缓缓漂过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处于深度沉寂与被动感知状态的它,也产生了规则层面的“震撼”涟漪。
水道在这里变得相对宽阔,形成了一片平静的“湖泊”。而在“湖泊”中央,悬浮着数个难以形容其具体形态的“存在”。
它们并非物质实体,更像是由纯净的“信息基质”与高度有序的“逻辑框架”直接构成的、不断流动重组的几何光晕。光晕的核心,闪烁着稳定的、或银白、或淡金、或苍青的理性光辉。它们没有明显的感官器官或肢体,但其存在本身,就在持续地进行着某种复杂到极致的规则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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