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大门在一声沉闷的金属撕裂声中轰然倒塌。
腐臭的风裹挟着碎玻璃冲进室内,两具丧尸率先挤入,关节扭曲地向前扑爬——它们的皮肤泛着青灰霉斑,像被雨水泡胀的旧皮革;骨骼错位处发出“咯吱”轻响,如同生锈铰链缓缓转动。
张浩怒吼一声,抄起消防斧迎面劈下,斧刃深深嵌入一具丧尸头颅,脑浆喷溅在他脸上——温热黏稠,带着铁锈与腐败奶酪混合的腥气。
他顾不得擦,一脚踹开尸体,拽起缩在角落发抖的苏小雨:“跑!快跑!”指尖触到她手臂时,那颤抖如电流般传至他掌心。
林书没有回头。
早在门框变形的第三分钟,他就已测算出崩溃临界点——现在,正是最佳脱身时机。
他蹲伏在货架后,目光锁定焊点处不断扩大的裂纹,耳中捕捉到铰链因反复冲击而产生的高频震颤:那是金属疲劳的哀鸣。
根据建筑力学常识,这种薄铁结构撑不过五分钟。
当第一块玻璃炸裂时,他知道:三分钟内必破。
他身形一矮,借着货架倾倒掀起的烟尘遮蔽视线,如一道黑影般从侧门缺口闪出。
夜风扑面,冷得刺骨,像无数细针扎进裸露的皮肤。
他贴紧墙根疾行,脚步轻如猫步,每一步都踩在路灯闪烁的间隙里。
鞋底碾过湿滑的沥青,偶尔传来瓦砾碎裂的脆响,又被远处雷声吞没。
身后传来张浩的怒骂:“林书!你他妈逃命也不叫上我们?!”声音很快被另一波撞击淹没。
林书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信任是奢侈品,而他现在只想活命。
他抬头望天。
乌云翻涌,厚重如铅,远处雷声低滚,闷响自地平线压来,一场暴雨将至。
这再好不过。
他拐进一条窄巷,巷口堆满废弃纸箱和锈蚀水管——铁皮边缘泛着橙红锈迹,踩上去发出“咔嚓”轻响,鼻腔里弥漫着潮湿纸板与氧化金属交织的气息。
雨水终于落下,先是零星几点,继而倾盆而下。
冰冷水流顺着额角滑落,浸透衣领,贴着脊背蜿蜒而下,激起一阵战栗。
他任由水流冲刷手臂与裤脚上的血迹,顺手将那本从便利店货架翻出的《世界珍稀植物图鉴》塞进贴身衣袋。
封面烫金文字早已模糊,内页也浸了水渍,但此刻它不只是废纸——三年前,导师临终前塞给他这本书,说:“有些答案不在枪里,在叶子上。”如今,它成了他对“人类”身份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总该记得文明曾以何种方式生长。
确认身上再无明显血腥味后,林书抬手抹了把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的目标明确:社区医院。
三公里外,十字路口东南角。
两层主楼加地下车库,钢筋混凝土结构,设有独立供电系统与应急物资储备间。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监控、通讯、药品,以及……可能尚未沦陷的防御体系。
这才是末世第一天最值得抢占的战略支点。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他在脑海中调取城市地图,结合记忆中的街区布局快速规划路线。
避开主干道,绕行废弃幼儿园后巷,穿越农贸市场旧址……每一个转角都被预演过三次以上。
途中,他停下两次。
第一次,是为了观察街角一只蜷缩在雨中的黑猫。
它双眼泛黄,四肢微微抽搐,却未攻击行人。
毛发湿漉成缕,贴在嶙峋骨架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喉音呜咽。
林书蹲下,指尖轻触眉心。
【万物图鉴】界面浮现:
名称:流浪猫(疑似感染初期)
状态:潜伏期(24-36小时)
弱点:颈动脉脆弱,听觉过载可致短暂失衡
魂能获取:0/1(未击杀)
他收回手,没有动手。现在杀它,毫无收益。
第二次驻足,是在农贸市场边缘的一根倾倒电线杆前。
雨水顺着断裂的绝缘瓷环滑落,高压线头在积水中溅起一串幽蓝火花,像濒死萤虫般忽明忽暗。
林书蹲下,指尖轻触地面震动频率——短路电流每八秒一次,规律得如同心跳。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社区医院,视线穿过湿漉的空气,落在门诊楼外墙的排风口上。
如果能在通风井内制造烟雾,再借这电弧光吸引注意……热对流会将浓烟定向排出,形成持续的人工信号。
一场低成本的“诱尸陷阱”,只需一瓶生理盐水、一团酒精棉球,和一点火种。
他嘴角微扬。
天助自助者。
等他抵达医院时,雨势渐歇。
急诊大厅一片狼藉,候诊椅翻倒,地面残留大片暗红血迹——干涸处呈深褐色龟裂状,新渗的仍泛着湿亮光泽;担架车孤零零横在中央,轮子还在缓慢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单调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气息,混杂着尿液发酵的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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