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传单如雪片飞散,贴满断墙、电线杆、废弃车厢。
有人偷偷烧毁,却发现灰烬中仍残留文字;有人试图上报归墟会,可信徒刚走出家门,便发现自家门楣上已被贴了三张。
而更深的地底,香炉依旧冰冷。
第十二块生碑裂缝扩大,那一缕微光,已化作细丝般的意识,缓缓缠绕上林书留在碑上的指纹。
风起于青萍之末。
这场关于“命名权”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在城外最浓的雾中,一道佝偻身影伫立良久。
引魂翁手持哭丧棒,盯着手中一面龟裂的铜镜——镜中本应浮现万千将死之人面孔,此刻却一片空白。
他低头,脚边纸灰自动聚拢,拼出一行字:
林书团队——阳火立祠,拒录成功
老人眼中第一次浮现出震怒与动摇交织的神色。
他缓缓抬头,望向基地方向,那一簇微弱却倔强的金白火焰。
“尔等……竟敢立生祠?”
“当真是——”
他咬牙,一字一顿,声音如枯枝折断:
“亵渎轮回。”香炉炸裂的余波,如无形潮汐横扫全城。
那一刻,整座废墟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天空中盘踞百年的阴云骤然撕裂,一道猩红裂痕自天穹垂落,映照得大地如血浸透。
七口古井齐鸣,井水喷涌三丈高,冲刷着井壁上那些用血书写了百年的“归葬名录”。
字迹在清流中扭曲、剥落,如同亡魂的哀嚎,最终化作一缕缕黑烟,被金白火焰吞噬殆尽。
林书立于生祠中央,图鉴战甲上的符文仍在燃烧,血色契约飞入虚空后并未消散,而是如烙印般悬于城市上空,肉眼不可见,却让所有执掌阴律的存在如遭雷击。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微微发颤。
不是疲惫,而是兴奋——规则,终于开始动摇了。
“你……竟敢……”引魂翁双目赤红,手中哭丧棒剧烈震颤,杖尖插入地面,竟引动地脉阴气翻涌,形成一圈圈墨色涟漪。
他身上残存的香火之力疯狂燃烧,皮肤龟裂,渗出黑血,那是强行调用冥府权柄的代价。
“我不仅敢。”林书抬眸,目光如刀锋直刺对方灵魂,“我还把你供奉的‘轮回’,烧成了灰。”
话音未落,脚下生祠猛然一震。
【镇魂铃·残】与地基共振已达巅峰,那丝“拒录”之力已被放大千倍,化作一道伪阳间结界。
空气变得粘稠而灼热,归墟会的纸灰卫刚踏入祠域十步之内,脚下的灰烬足迹便“嗤”地一声汽化,如同冰雪遇火。
他们引以为傲的阴术尚未施展,便已溃散七成。
“这是……阳世主权?!”纸新娘·红绡踉跄后退,盖头下的面容扭曲狰狞,腐肉簌簌掉落,可她浑然不觉。
她的意识正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冲击——
井水冰冷刺骨,红烛倒映水面,映出的是她被推下井时惊恐的脸。
唢呐声戛然而止,喜服染血,亲族跪拜,口中念的不是祝福,而是献祭祷言。
“以纯阴之女,镇百年香火……”
“待新郎归来,再续姻缘……”
谎言。全是谎言。
她从未被等待,她只是祭品。
夜莺的身影如鬼魅逼近,在她耳边低语:“你的新郎没来迎你,是因为他早就在井底等着你了。”
那一瞬,红绡浑身剧震,体内积压百年的怨气轰然外泄,化作一阵凄厉阴风席卷四野。
她的执念动摇了——而这,正是林书等待的破绽。
“就是现在!”林书眼神一凛,右手猛然下压。
七根阳烛同时爆燃,火焰腾起数丈,将整个生祠照得亮如白昼。
图鉴战甲嗡鸣震颤,【局部规则重构】全面启动——他将能量衰减率调至最低,甚至反向汲取周围游离的生命力场维持燃烧。
这不是仪式,是宣告。
谁说死人能定人生死?今夜,活人立祠,阳火为证!
引魂翁仰天怒吼,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崩断。
他双手高举哭丧棒,欲引动香炉残余力量自爆,哪怕玉石俱焚,也要毁去这亵渎之地!
“老东西,你太慢了。”林书冷笑。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件物品——烬核碎片,那枚曾封印在守碑人体内的禁忌之物,承载着初代生者反抗意志的结晶。
投入火焰。
刹那间,万籁俱寂。
火焰颜色由金白转为深红,继而化作一种近乎虚无的暗焰。
图鉴战甲上的文字逐一剥离,燃烧成一道道血线,在空中交织成契约纹路:
【立约者:林书】
【奉阳火为香,以名为碑,拒录冥册】
【凡阴律强录者,诛其念】
【凡篡命定死者,焚其契】
【此约立于阳世之基,违者——魂灭不存】
契约成型,天地变色。
全城七口古井同时喷出清澈泉水,井壁血字尽数洗净。
而在冥官府最深处,那尊象征归墟权柄的青铜香炉,轰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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