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一丝灰白,岩石上凝着湿漉漉的水汽,像蒙了一层薄纱。
洛昭临睁开眼,没动。影卫还躺在石圈里,冰玉扳指压在他心口,黑气被死死压住,蜷在七窍深处,像条被困住的蛇。谢无厌靠着洞口坐着,剑横在膝上,闭着眼,可呼吸很轻——他根本就没睡。
她慢慢坐起来,袖子沾着昨夜的血泥,手臂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这伤得处理,再拖下去会发炎。
“我去溪边洗一下。”她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谢无厌睁眼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只点了点头。手还紧紧握着剑柄,指节都泛白了。
她没多话,转身走出山洞。外面风停了,林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露珠从叶子尖掉落的声音。溪水就在几步外,清得能照出人影。她蹲下,卷起袖子,伤口在肘外侧,皮都翻开了,混着泥和干掉的血。
刚把手放进水里,指尖忽然碰到了什么。
一段布条顺着水流漂来,鹅黄色,半截被血染红,在水面打了个转,轻轻贴到她手边。
她没急着捡,盯着看了两秒。这种颜色很少见,太亮了,不像普通人用的。而且……她伸手轻轻一勾,布料滑过掌心,内侧有细细的绣线,不是花也不是鸟,是一串看不懂的符号,压得很浅,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脑子里“嗡”了一下。
一道金光闪过:【物品溯源:圣光教圣女白清露专属束灵带,用途——固定纯阴灵体献祭者】。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这种事情见多了,死人都能面不改色,何况一条破布?
但她把布条卷好塞进袖袋时,动作格外稳。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儿。这片山野没人走,更别说搞什么献祭。除非……上游出事了,仪式没完成。
她抬头看向溪流上游。水是从东边林子里流出来的,那边树密坡陡,藏个人很容易。她沿着岸边走了一段,蹲下查看草丛。
三步外,一丛蕨草被踩断了,断口很新鲜。再往前,泥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很轻,但能看出是从高处往溪边拉什么东西。她伸手摸了摸地面,土还是潮的,说明动静不超过两个时辰。
有人受伤了,被人拖到溪边放血……或者,仪式中途被打断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山洞方向,没急着回去。走到一块半埋在地里的大石头旁,捡了块碎石,在湿泥上画了几笔:山势、溪流、断草位置、拖痕终点。
然后她用手指点了点上游某处,又划了条虚线连到自己这边——顺着水流方向。
如果真有人在上游做法,血和东西都会顺水漂下来。这条带子只是开始,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线索。
正想着,远处传来马蹄声。
不多,五六匹,走得不紧不慢,但方向很明确——沿着溪岸朝这边来。蹄声不慌也不躲,像是例行巡查,又像在找什么。
她立刻起身回洞,脚步轻得像猫。
谢无厌已经站起来了,斩星剑握在手里,眼神冷了下来:“谁来了?”
“不知道。”她走近,压低声音,“但不是冲我们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盯着她。
“要是追我们,早该派人绕后包抄了。可这支队伍走直线,沿溪搜查,明显是在找人留下的痕迹。”她顿了顿,“我在水里捞到一条染血的黄布带,上面有符文,是圣光教的东西,专门用来绑那种特殊体质的人做祭品的。”
谢无厌眼神一沉。
“你是说……有人在这儿搞献祭?”
“搞了,但失败了。”她说,“带子上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人挣断的。而且血很多,说明伤得不轻。这些人八成是在找那个逃掉的‘祭品’。”
谢无厌沉默两秒,忽然抬脚往外走:“我去解决他们。”
“别。”她伸手拦住他,力气不大,却很坚定,“现在动手就是暴露。万一他们背后还有人,惊动大部队,咱们谁都走不了。”
他停下,回头:“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自己走?”
“看。”她说,“他们要是真在找人,到了溪边一定会停下来。看到血迹、断草、拖痕,自然会往上查。我们就在这儿,不动,不说话,等他们过去。”
谢无厌看着她,眼里有怀疑,也有犹豫。他知道她昨晚靠推演躲过了毒箭,也知道她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但他不信一个没有灵力的女人,单靠一条破布就能猜出整支队伍的目的。
可她的眼神太稳了,不像赌运气,像早就算好了。
他终于松开剑柄,低声道:“就这一次。”
两人一左一右,把她和昏迷的影卫护在中间,退到溪边的大石头后面。岩石够宽,完全遮住了身形。他们屏住呼吸,听着马蹄声一点点靠近。
马队很快到了。
五个骑兵,穿着北境巡防服,但腰间的刀样式古怪,带着异族味道。领头那人下了马,蹲在溪边,伸手探了探水。然后他抬头,看向那片被踩断的蕨草。
“这儿有人动过。”他喊。
其他人下马查看。一人捡起那截断草,皱眉:“刚断的,人还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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