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还连着两人的手,一端有血,一端冰凉。洛昭临刚落地,膝盖一软,身子往前倒。谢无厌侧身挡住她,把她搂进怀里。他没说话,左手抓紧她的腰,右手立刻摸向斩星剑的剑柄。
风里有马粪和铁锈的味道。远处排着几排灰色军帐,中间一条路铺着碎石,两边插着火把。火光晃动,能看到巡逻士兵的身影,铠甲上刻着豺狼、毒蛇、秃鹫的图案。
她抬头看天。天上没有月亮,云压得很低。识海里的星轨罗盘微微发亮,像快灭的炭火。刚才传送时那种撕裂感还没消失,右眼还在流血,血顺着鼻子流下来,滴在衣领上。
她用袖子擦了下脸,低声说:“这是北境军营。”
谢无厌点头,目光扫过最近的一顶帐篷。帐帘没系紧,透出光,里面有人影在动。他扶着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根木桩上站稳。
“听。”他说。
帐篷里传出声音。
“……双瞳者已经在圣光教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掉进地宫裂缝。”
“国师早有安排。”另一个声音冷笑,“她要是真死了,就没意思了。活着,才能引出更多人。”
洛昭临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在空中画了一道看不见的线。星轨罗盘转了一格,提示前面有危险,但不致命。她闭上眼,用最后一点灵力开启星象推演。
画面一闪——三天后的清晨,北境三州大营同时升旗,鼓声震天。三面旗帜高高挂起:左边是豺狼,中间是毒蛇,右边是秃鹫。将领跪在地上宣誓,齐声喊出“清君侧,诛妖妃”。
她睁眼,呼吸一沉。
“三天后,他们要起兵。”她说,“借口是我。”
谢无厌眼神变冷,手立刻按在剑上。
她抬手拦住他胸口,掌心贴着他衣服下的旧伤。那块布已经被血浸透,颜色发黑。
“别动。”她说,“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帐篷里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出来。
那人三十多岁,披着带灰毛边的斗篷,左耳缺了一角,腰间虎符刻着豺狼纹。他左右看了看,掀开帘子进了另一顶小帐篷。
洛昭临盯着他的背影,忽然眯起眼。
不对。
那人递密报时手在抖。不是害怕,是犹豫。而且他离开主帐时,右手悄悄按了下胸口,好像在确认什么东西还在。
星轨罗盘轻轻震动。
系统提示出现——【密使是双面间谍】。
她没出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现在逆命点数为零,星象推演耗光了最后的储备,命格置换暂时用不了。她连画一张符的力气都没有。
谢无厌感觉她身体在晃,一手将她拉近,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体温很高,呼吸平稳,但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毒素正往心脏走。
“你能撑住吗?”他问。
“死不了。”她咳了一声,嘴角流出一点血沫,“只要我不倒,你就别乱来。”
他盯着那顶小帐篷,声音压得很低:“我要杀了他。”
“杀谁?”
“刚才那个传话的。他再多看我一眼,我就砍他一根手指。”
她扯了下嘴角:“那你可能要忙了。他后面还要见三个人,都是裴仲渊的人。”
谢无厌没再说话,手松开了剑柄,改握住她的手腕。铁链接着两人,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帐篷里的灯灭了。过了一会儿,密使一个人走出来,直奔营地边缘的马厩。
洛昭临勉强站直,眼睛一直跟着他。
他走到一匹黑马旁边,从怀里拿出一枚铜哨,举到嘴边。火光照着他脸,神情迟疑。就在要吹响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一把将铜哨捏成一团,塞进靴底夹层。
然后牵起马,朝营门走去。
洛昭临看着这一幕,识海中的星轨罗盘突然亮了一下。
【逆命点数+2】
她愣了一下。
系统判定:此人动摇忠诚,属于原剧情没发生的变化,命运被改写。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玄铁簪扎过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原来刚才那一幕,也算改变了命运。
谢无厌察觉她不对劲,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擦了下脸,“赚了点好处。”
他皱眉:“你又用了精血?”
“不然呢?”她笑了笑,“我不偷不抢,就靠这点本事活命。”
他没再问,脱下外袍裹住她。那件黑色锦袍绣着金龙,原本很威风,现在满是血和灰。他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省点力气。”他说,“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不行。”她摇头,“你现在冲进去,会打草惊蛇。裴仲渊就想让我现身。你要是杀了他手下,他反而能逼皇帝动手。”
“那你说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来找我。”
谢无厌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冷笑:“你还打算见他?”
“不见不行。”她说,“他以为我在逃,其实我在布局。现在密使动摇,诸侯要反,地宫崩塌——所有事都在变。谁先出手,谁就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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