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冲下来的那一刻,谢无厌动了。
他左手抱住洛昭临的腰,右手抽出斩星剑,一剑砍断飞来的黑羽箭。箭头落地还在冒黑烟。他没停,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撕下衣服的一角按住她额头的伤口。
“别睡。”他说,“坚持住。”
她眼皮抖了一下,没睁眼。右眼一直在流血,血顺着鼻子往下淌。她张了张嘴,声音很哑:“隐息符……还在。”
他点头,抱着她冲进树林。后面的营地还有火光,守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靠着最后一丝传送的力量,踩出三道残影,穿过禁林结界。
落地时膝盖一软。
地上是湿的,落叶下面藏着冻土。他没时间休息,背起她继续跑。王府在山腰,还有一刻钟能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皮肤发青,手指冰凉。
识海里的星轨罗盘突然震动。
【警告:尸毒已侵五脏,超出净化范围】
她听到了,也感觉到了。这毒不是普通的毒,是地宫尸傀身上的阴毒,混着裴仲渊的煞气,顺着伤口进了血脉。她想说话,却咳出一口黑血。
谢无厌没有停下,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左臂的伤也在裂开,断脉散的毒还没排干净,现在强行运功,骨头里像生了锈。
“影卫。”他低声喊。
一道黑影出现,单膝跪地。
“封锁全府,不准任何人进出。药堂清空,等我回来。”
“是。”
他继续往前跑。风吹过耳边,她趴在他背上,轻得像一片叶子。他知道她没睡,她在忍痛。每次她快晕过去的时候,就会掐自己的掌心一下。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
那时她刚穿来,被白清露关在柴房,饿了三天,被人拖出来时还在笑。她说她不怕死,就怕死前账没算完。
现在她又在算账了。
王府后门就在眼前。守门的小厮刚抬头,就被一股劲风掀翻在地。谢无厌撞开门,直奔药堂。
“拿雪蟾!”他一脚踹开药堂门,吼声震得梁上掉灰。
老仆从里面跑出来,头发乱了,木簪都歪了。她手里捧着一个冰玉盒,手抖得很厉害。
“少爷……姑娘她……”
“打开。”
盒子打开,寒气扑面。里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蟾蜍,眼睛是淡金色的,安静地趴在盒底。这是他用自己心头血养了三年的东西,专门对付至阴之毒。
他抓住洛昭临的手腕,把雪蟾放在她脉门上。
下一秒,出事了。
雪蟾猛地跳起来,全身抽搐,发出一声尖啸。那声音不像活物,像铁片刮石头。它的眼睛变黑,皮肤裂开,流出腥臭的黑水,滴在床单上立刻烧出几个洞。
老仆扑通跪下,哭着说:“老奴该死!昨天有人闯进祠堂……用烧红的钳子烧少爷的旧衣……逼我换掉真蟾……我不敢不从啊……”
谢无厌没看她。他盯着洛昭临的脸。
她脸色更青了,嘴唇发紫,呼吸几乎没了。他摸她心口,心跳非常微弱。
“出去。”他对老仆说。
老仆不动。
“我说,出去。”
老人擦了眼泪,退到门外,但没走远。
谢无厌脱下外袍盖住洛昭临,然后坐到床边。他一手贴她后背,一手按她小腹,开始输送灵力。他是金灵根,灵力源源不断。他不能让她死。他答应过要让她活着看到真相大白那天。
可她的身体太冷了。
灵力进去就像被吸走,很快变凉。她胸口动了一下,咳出一大口黑血,溅在他衣服上。
他咬牙,继续输灵力。
识海里,星轨罗盘还在转。虽然逆命点数为零,但它没停。她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老仆坐在祠堂,灯影晃动。一个黑衣人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烧红的铁钳。她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件小孩穿的旧袍。
那是他五岁时的衣服。
画面一闪而过。她醒了。
“谢无厌。”她声音很小。
他低头看她。
“帮我……坐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扶她靠在床头,背后垫了三层被子。她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黑纹。那黑线像虫子,在皮下爬动。
她咬破舌尖,用血当墨,在掌心画符。
第一笔落下,黑纹立刻往上爬,进入小臂。她没停。第二笔,血从嘴角流出来。第三笔,整条手臂都黑了。最后一笔完成,符成了。
啪的一声,符纸自燃,烧成灰落在她掌心。
灰里出现三个字:需双生引。
她闭眼喘了两口气,把这三个字重复一遍。
谢无厌听懂了。意思是必须用两个命格相连的人的精血才能解这种毒。要么一起修炼过,要么同生共死过,要么灵魂共鸣过。
他们都有。
但他不想让她再出血。她已经快不行了。
“我来。”他说。
她摇头:“不行。你是金灵根,我是星魂体,只有我能引动星轨之力。你出精血,我来画符,我们一起试。”
他看着她。她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只有一种冷静到狠的决定。就像当初她在天机阁预言天下大乱时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