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应允,我们便承他一份人情,日后好生相待。若他不允,那也是他的道理,我们便作罢,绝不纠缠。如此一来,既不失我周家的风骨,也全了麟儿这片向学之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番话说得周文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刘氏看着丈夫的神色变化,又轻轻加了一句:“夫君,您想,能想出此等奇妙法门之人,会是寻常乡野村童吗?周夫子荐他前来,必有深意。今日我们放下身段,以礼相交,结下一份善缘,于麟儿的将来而言,或许……是一桩莫大的机缘呢?”
“机缘”二字,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周文海心中那把名为“原则”的锁。
是啊。
他自己就是个学究,最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学问,比任何金银财宝都珍贵。一个拥有如此清奇思路的少年,他的价值,绝不仅仅是一篇格物文章。
结交,而非索取。
这才是上策。
周文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厅中紧绷的气氛随之消散。
他重新坐下,看向周玉麟,目光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与威严。
“你母亲说得对。是为父……想得左了。”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偏颇,随即话锋一转,变得无比严肃,“也是担心你急功近利,走了歪路。”
“孩儿知错了。”周玉麟见父亲态度缓和,连忙躬身认错。
“知错便好。”周文海点了点头,“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一趟后院。”
他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从我的书房里,取那方‘云山叠翠’的端砚,再配上徽州李氏制的那对狼毫笔,一并带去。”
周玉麟和刘氏都吃了一惊。
那方端砚可是周文海的心爱之物,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常用。
“父亲,这……这份礼是不是太重了?”周玉麟迟疑道。
“不重!”周文海断然道,“知识无价!我们是去求教,不是去施舍。礼重,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你记住,明日见了苏铭,姿态要放得比今日更低,言辞要比今日更诚恳。你要让他明白,我们周家,是真心敬佩他的学问,而非觊觎他的法子。”
“孩儿……孩儿明白了!”周玉麟心中大定,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这场由“种豆子”引发的家庭会议走向圆满结局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透明人一样的二房主事周康,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饭厅。
他走到廊下的阴影里,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屈辱与妒火。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
大哥的训斥,侄子的推崇,妻子带回来的麻烦……一桩桩一件件,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凭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穷小子,凭着几个破陶罐和几句歪理,就成了大哥口中的“不凡之子”,成了侄子要执礼求教的“苏兄”?
还要让他周家拿出珍藏的端砚去当拜礼?
他周康在周家活了半辈子,也未曾得到过如此看重!
一股阴狠的念头,像毒蛇一般,从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不能让那个小子,就这么轻易地踩着他周康的脸面,平步青云。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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