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庇护我,是在投资我的未来。只要我将来有出息,这份香火情,就比几百几千两银子,要贵重得多。”
“我……我明白了。”赵德全长长吐出一口气,像卸下千斤重担。他站起身,对着苏铭郑重地躬身一揖。
“苏铭,以后村里的事,不,是我们苏家村的未来,就全靠你了!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这一拜,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苏铭连忙扶住他:“赵伯,使不得。我年轻识浅,村里的事,还得靠您和各位叔伯拿主意。我只是在外面,帮着探探路。”他的谦逊,让赵德全更是感慨万分。“好,好孩子。”
“徒儿,此事你处理得不错。”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提醒,“借力打力,是为师早年常用的手段,你已初窥门径。但切记,周文海非是易与之辈,今日他看重你的潜力,他日若你进展不及预期,或触及其根本利益,这层关系便未必牢靠。自身实力,方是立身之本。”
“师父,我明白。”苏铭在心中回应,“眼下危机还未解除。”
“你说!”赵德全立刻道。
“那个来村里买纸的陈客商,到底是什么来路?”苏铭目光锐利,“您信里没细说,他是怎么找上您的?”提到这事,赵德全脸色凝重起来,仔细回忆道:“是镇上西街那家卖针头线脑的铺子,那个王掌柜介绍的。”
“王掌柜?”
“对。”赵德全点头,“我们年前最后一次把纸卖给杂货摊后,过了大概十来天,他托人到村里传话,说有个北边来的大客商,路过青石镇,看到他铺子里的纸,觉得不错,想大批量采买。问我们还有没有。”
“我当时也留了个心眼。”赵德全皱眉,“我特地跑去镇上问了那王掌柜,问他那客商什么底细。王掌柜说,就是个路过的行商,姓陈,赶着几辆大车,好像是往南边运皮货的。因为车上的油布破了,想买些厚实的纸糊一糊,遮风挡雨。他还说那陈客商看着挺豪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我一听,觉得是个机会。咱们的纸,在镇上小打小闹还行,想卖出大价钱,还得靠这些走南闯北的客商。”
“所以你就去见了?”苏铭问。
“见了。”赵德全叹了口气,“就在王掌柜的铺子后院。那陈客商四十来岁,一脸精明相,说话带着北边口音。他看了我们的纸,果然很满意,也没怎么还价,就要了一千张,当场就付了银子。”
“他还问了些什么?”苏铭追问。
“他问我们村子离镇上远不远,山路好不好走。还问这纸是不是一直都能做出来。”赵德全回忆道,“我说村子就在南边山坳里,路不好走,这纸也是碰巧烧出来的,时好时坏。我当时还留着心眼,没敢说实话。”
“他还说,他大概三四个月会从北边走一趟,下次路过,要是还需要,会直接去村里找我。为了方便,他还想在村里设个点,专门收纸。”
苏铭听到这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糊窗户?遮风挡雨?哪个客商会用比草纸贵的竹纸去糊车窗?这得是多大的窟窿?还想在村里设点?这根本不是什么客商,这是探路的斥候!他所谓的“买纸”,就是为了摸清苏家村的底细,确认造纸作坊的位置和产量!而那个卖针头线脑的王掌柜,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帮凶!
“问题就出在这个陈客商身上。”苏铭断然道。
赵德全惊得一身冷汗:“你的意思是……他是冲着我们的方子来的?”
“十有八九。”苏铭点头,“他背后,一定有大势力。”赵德全的脸彻底没了血色,感觉像在悬崖边走了一遭。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声音发颤。
“按我们计划的来。”苏铭眼神恢复平静,“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我们成了周学正‘官督民办’的试点,任他背后是谁,想动我们,都得掂量掂量。”
“明天一早,您就和我爹他们一起回村。第一件事,就是按照我信里说的,把作坊停下来!对外就说原料出了问题,技术不稳定,做不出好纸了。”
“第二,准备好两份‘干股’的契书。一份给周康,一份给孙师爷。等我这边办好县学的手续,就立刻送过去。送礼要快,要主动,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懂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核心技术,一定要掌握在最可靠的人手里。绝不能外传!”
赵德全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把苏铭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您和我爹他们就在客栈住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再走。”苏铭最后嘱咐道,“村里的事,就拜托您了。”
“放心!”赵德全站起身,眼神坚定,“苏铭,你就在镇上安心读书!村里有我,乱不了!”
送走了赵德全,苏铭来到隔壁房间。苏山和苏阳已洗漱过,换上干净衣服,却依旧拘谨。赵瑞正眉飞色舞地跟苏阳吹嘘自己在考场上的“神勇”表现,苏山则坐在一旁,默默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看到苏铭进来,屋里安静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