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的筷子,微微一顿。
“徒儿,听到了吧?”林屿的声音也严肃了些,“京城水深啊。看来有别的修士在京城活动,而且动静还不小。咱们以后去了,得把船开慢点,不,咱们得潜水过去!万万不可冒头!”
苏铭点点头,将一块肘子肉送进嘴里,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
宴席过半,知府大人兴致很高,提议众人以“秋日登高”为题,即兴赋诗。
魏子昂当仁不让,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手持酒杯,踱步当场,片刻之后,便吟出一首七言律诗。诗句华美,对仗工整,气势磅礴,引来满堂喝彩。
许清随后也作了一首,他的诗风清远,意境悠长,虽不如魏子昂那般气魄宏大,却也自有一番风骨,同样赢得了不少赞誉。
轮到后面名次的举人时,气氛便随意了许多。
当一个官员的目光落到苏铭身上时,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在诸位大人与同窗面前献丑。”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那官员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便转向了下一个人。
一场鹿鸣宴,苏铭就像个透明人,从头坐到尾,除了吃,就是喝,没说过几句话,也没被人记住。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许清喝得不少,被两个同乡搀扶着,他还在对苏铭愤愤不平:“苏兄,他们……他们太看不起人了!”
“许兄,你喝多了。”苏铭扶住他,平静地说道,“无人问津,岂不正是最好的清静?”
他看着夜色中灯火辉煌的府衙,眼中没有半分留恋。
……
回到文安客栈,苏铭和许清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我打算明日便启程,回一趟青石县。”许清说道,“中了举,总要先回家告诉父亲一声,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安顿好家中事务,我再动身赴京,准备来年的春闱。”
“我也正有此意。”苏铭点点头,“我们结伴回去。”
“好!”
第二天清晨,一辆和来时一样朴素的青布马车,缓缓驶出了云朔府城的东门。
车轮滚滚,将府城的喧嚣与繁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车厢里,许清靠着车壁,因为宿醉未醒,很快便沉沉睡去。
苏铭则闭着眼睛,看似假寐,心神却沉入了戒指中。
“师父,回到县学,如何交代?”
周文海可是对他寄予厚望,指望着他能一举夺魁,拿下解元之位的。
现在,他只考了个七十三名。
林屿的声音悠然响起,“在想回去如何应对周文海那老小子?”
苏铭心神微动:“师父明鉴。弟子确在思忖,老师对解元之位期许甚高,此番结果,恐令他失望。”
“失望?”林屿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调侃,“他若真因此失望,那这老师,眼界也不过如此。不过,为人师者,面子总是要的。此事,为师早有计较。”
“请师父指点。”
“简单。”林屿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回去之后,你什么都别解释,只需做一件事。”
“何事?”
“主动请罪。”林屿吐出四个字,随即详细解释道,“一见周文海,不必等他发问,你便先行礼,言明自己有负老师厚望,考场发挥失常,未能竟全功,心中惶恐。”
苏铭微微一怔:“这……是否太过被动?”
“被动?这才是以退为进的高招!你主动认错,姿态放到最低,他满腔的疑问和些许不满,就被你这话堵回去大半。他一个长辈,师长,难道还能揪着一个已经惶恐,认错的学生穷追猛打?那也太失身份了。”
“然后呢?”
“然后?”林屿轻笑,“然后你就将府城见闻,尤其是鹿鸣宴上观察到的官场生态、各方势力的微妙反应,以及……你隐约听到的关于京城不太平的风声,条理清晰地向他禀报。重点不在于你考了多少名,而在于你通过这次府城之行,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成长了多少。”
林屿顿了顿,语气变得深邃:“你要让他觉得,他的学生,已经不再是只知死读书的懵懂少年,而是一个开始懂得观察风色、思考进退、有了自己判断的准官员。一个解元的虚名,与一个懂得藏拙、知晓利害、目光长远的弟子,哪个更值得栽培?周文海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他甚至会欣慰,会觉得你比他想的更成熟,更值得投入。”
苏铭听完,心中豁然开朗。师父此计,看似简单,实则深谙人心与权术,不仅化解了可能的责难,更是将一次“失败”转化为展示自身成长的机会。
“师父,回县学后,弟子便依计而行。”
“嗯。”林屿应了一声,随即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期待,“为师倒是很想看看,周文海那老古板,听到你这番检讨兼‘汇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是吹胡子瞪眼,还是捻须微笑?嘿嘿。”
苏铭无奈师父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
他望向窗外,青石县的轮廓在望。他知道,按照师父的指点,此行归去,非但不是请罪,反而可能成为他与老师关系更进一步、获得更多信任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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