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举人,路上多加小心。”许清父亲话语朴实,“我们家清儿,书是读得不少,但这出门在外的经验,终究是差了些。你们二人同行,互相多照应。”
苏铭躬身一礼:“伯父放心,我与许兄定当互相扶持。您也要多保重身体,这些书……慢慢整理,不必过于劳累。”
许老汉摆摆手,笑道:“习惯了,习惯了。这些书就是我的命根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们放心去考你们的功名,家里的事,不用惦记。”
“许兄,我先去县学一趟,向几位老师和同窗辞行。”苏铭对许清说道。
“好。”许清点头,“我这边书目清点还需小半个时辰,之后再去购置些路上的干粮和常用药材。我们午后在镇东门碰头,准时出发。”
“午后东门,不见不散。”
“嘿,这小子办事还真是靠谱,带上他,路上能省心不少。”林屿在苏铭脑中点评道。
苏铭在心里回了一句:“师父,朋友之间,贵在信任,各有所长。”
苏铭离开书摊,先去了镇上一家口碑不错的铁匠铺,取了他前几日定制的几把小巧飞刀和一根细长铁签,贴身藏好。这是林屿授意,让他准备些不起眼却实用的防身物件。
苏铭没有直接去周宅,而是绕到了县学深处,那座种着几畦青菜的幽静小院。
刘教授正戴着老花镜,蹲在菜地里,小心地给一棵白菜培土,动作专注得像是在批阅一篇锦绣文章。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苏铭,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要走了?”
“是,学生特来向教授辞行。”苏铭恭敬地行礼。
刘教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了指院里的石凳。
“坐。”
他没有回屋洗手,就那么随意地坐在了苏铭对面。
“京城不比青石镇。”刘教授看着苏铭的眼睛,缓缓说道,“那里是天子脚下,是权力的漩涡中心。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个守城门的兵卒,背后都可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你那篇关于南五乡水患的策论,立意是好的,但过于尖锐,触及了不少人的痛处。出了青石镇,万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底稿也最好处理掉”
“学生明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才华,是利剑,也是招来风雨的旗帜。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藏锋,比亮剑更重要。”
刘教授的话,与林屿的“苟道”不谋而合。
苏铭心中一动,再次躬身。
“多谢教授教诲。”
刘教授摆了摆手,从怀里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是普通的黄色毛边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上面只写着“京城,骡马市,福顺茶馆,张掌柜亲启”一行小字。
信封是普通的黄色毛边纸,上面只写着“京城,骡马市,福顺茶馆,张掌柜亲启”一行小字。
“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若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难处,或是……感觉走投无路之时,可以去这里找一个姓张的茶馆掌柜。”刘教授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教授的语气很平淡。
“他是我一个远房的族侄,早年在军中当过伙夫,为人还算可靠,你把信交给他,他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些微末的助力。”
苏铭接过那封轻飘飘的信,心中却是一沉。
这封信的分量,远比千金更重。
“这老头儿上道。”林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
“送的是条不起眼的小路,徒儿,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从这条狗洞里钻出去保命。”
“学生,谢过教授栽培!”苏铭郑重地将信贴身收好。
刘教授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他的菜地。
“去吧。京城的土,硬得很,也肥得很。能不能在那片地里扎下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从刘教授的院子出来,苏明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从刘教授的院子出来,苏铭信步走向学子们居住的学舍区。
他没有去甲字号学舍,而是在普通学舍区缓步穿行。
沿途遇到的学子,无论是相识的还是面生的,见到他,大多都会停下脚步,主动拱手问候。
“苏师兄!”
“苏兄这是要动身了?”
“预祝苏兄此去京城,金榜题名!”
言语间,多是善意与敬佩。
即便他名次不如许清,但“举人”身份本身,已足以让这些尚在求学路上的秀才们仰望。
功名所带来的地位差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铭一一温和回礼,谦逊依旧。
“多谢吉言。”“彼此彼此,望诸位也学业精进。”
他特意去拜访了几位平日里有几分交情、学问也还扎实的同窗,简单话别,互道珍重。
在一位姓王的同窗屋里,对方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招待,言语间颇为感慨:“苏兄此去,必能大展宏图。只望兄台日后飞黄腾达,莫要忘了我们这些青石镇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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