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僻静的偏殿。
石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坐。”
陈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苏铭依言坐下,姿态依旧恭敬。
玄天戒内,林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吓死为师了!”
“徒儿,你这演技,前世不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不过……这下玩大了。执法堂都出来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想在阵峰低调成长可难喽!”
苏铭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陈平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通体漆黑的令牌,推到了苏铭面前。
令牌上,只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陈”字。
“这是我的亲传弟子令。”
“持此令,你在阵峰,可见令如见我本人。”
“以后,有事直接来主峰找我,不必再通过任何人。”
这番话,已经不是许诺,而是庇护。
是来自一位金丹真传的、最直接的庇护。
苏铭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多谢师兄厚爱!弟子……”
“不必谢我。”陈平打断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今日之事,若非你心思缜密,提前发现了端倪,恐怕……我这维护处,就要出天大的笑话了。”
他看着苏铭,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只是好奇,你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才翻到了那本杂录?”
苏铭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一丝书呆子气的苦笑。
“回师兄,弟子……确实是运气。”
“弟子愚钝,看不懂高深阵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查所有相关的资料。”
“那本杂录,是弟子在查找‘风’字材料时,无意中发现的……弟子只是觉得,那上面的记载,有些……不合常理,便多看了几眼。”
“弟子万没想到,竟真的……真的会遇上。”
这个解释,依旧天衣无缝。
将一切,都归结于他的“算学天赋”和“笨鸟先飞”的勤奋。
陈平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
或者说,他找不到任何不相信的理由。
他摆了摆手,示意苏铭收下令牌。
“下去吧。”
……
维护处那场未遂的杀局,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巨石。
余波荡漾,久久未平。
丁柒院仿佛成了风暴眼中的宁静之地。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小院里,青石板上泛着清冷的光。
苏铭回到丁柒院,推开房门,激活阵法。
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天,比他跟赵千山生死搏杀,还要累。
“师父。”
“别说话,让为师缓缓。”
林屿的魂念,听起来也有些虚脱。
“徒儿,你这‘奇才’的名头,比催命符还灵!咱们得想办法把这名声降下去!”
林屿心有余悸。
“从明天起,你给我多犯点错!修复阵盘的成功率,给我降到九成!不!八成!”
苏-账房先生-铭,看着窗外的月色,感受着怀中那块冰冷坚硬的令牌。
苏铭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云隐宗的日子,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苏铭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师父,恐怕……已经晚了。”
苏铭指尖摩挲着那枚漆黑的“陈”字令牌,触感冰凉,分量却无比沉重。
这是庇护,也是枷锁。
更是将他从阴影中,彻底拽到了聚光灯下的凭证。
“徒儿,别想了。”
林屿的魂念有些懒洋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为师……帮你规划跑路路线。”
苏铭心中苦笑。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令牌收入怀中,闭上了眼。
……
翌日,卯时。
苏铭照常来到外事堂算房。
他刚一踏入大门,那股原本属于清晨的、嘈杂而富有生气的算盘声,突兀地一滞。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那目光复杂至极。
有惊惧,有好奇,有疏远,甚至还有一丝……讨好。
随即,所有人又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低下头去,手中的算盘拨得更快,更响,仿佛想用这噼啪声掩盖刚才的失态。
整个算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欲盖弥彰的寂静。
苏铭神色如常,走到自己惯坐的角落,拿起账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原本坐在这里的弟子,找了个借口,搬到了离他最远的墙角。
“苏师弟啊!”
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
管事王德发搓着一双胖手,脸上堆着菊花般的笑容,亲自端着一壶新沏的灵茶,放到了苏铭桌上。
茶香四溢,是上品的“云雾尖”。
“哎呀,昨天真是吓坏我了!听说阵峰那边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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