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凤从邯郸那边归来的大部队抵达之前，闵申悄悄领军来到冀州城西北方，这汉水与洛水相隔的八十里区域内，也就是情报上显示的李历等人打算伏击的区域。
防备的是对方铁了心，要自己寻死。
可以说只要李历这个冀州治中，在接受了两家示好后还不收手，此举便能实实在在挫败李历阴谋、彻底扳倒他。
同时也能让闵申这个在冀州军中根基不算很深厚的家伙，立上一场实打实的功勋，成为魏郡世家年轻一代在州牧府这边的扛鼎之人…
当然，从耿武等人私底下收集掌握的情报来看，李历等魏郡剩余的三成世家豪强，为了能一战功成，还是准备了不少力量的。
至少李家先前被李阳找了个背锅侠，由刘子慧强行调动去阴平等地剿匪的一千五百披甲私兵，已经回来了。
除了这支力量外，李家还有死忠的精锐披甲族兵一千，加起来就是两千五百之数。
还有魏郡三成世家豪强中，除李家之外的存在，家家皆出力不小，三百五百的凑精锐私兵。
俨然一支接近四千人，且人人负甲的精锐武装。
这支武装力量，也是李历等人为了推动魏郡变天，能凑起来的全部兵力了。
事实上，如果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在赵国邯郸城，那场关于广平大屯田的议事没有完成时。
魏郡这三成世家豪强，靠着掌握隐匿了大量人口，动辄聚拢起大量青壮组建一支一两万人的兵马不成问题。
问题就在于，如今的魏郡，已经陷入了隐匿人口争夺的“恶性竞争”中。
那些曾经不得不依附李家等求活的庶民黔首，心思早已大变。
李历等人已经不敢再大量从普通佃户、寻常家奴中抽调青壮。
能够放心并且用来干“大事”的力量，自然只剩下这些极为忠诚的披甲私兵。
不过就算只是四千精锐武装，也是当下的冀州城守备力量极难对付的。
主要是先前为了支持州牧大人亲自出征，与麹义打的那第一场平叛大战。
耿、闵等世家已经付出了不小代价，折损了很多精锐私兵。
潘凤大胜接管曲梁城后，又把各家之前划拨到韩馥那边的精锐，都留在了军中。
他们中不少，甚至已经跟着张合、乐进两人，一东一西分别屯守广宗城和廮陶城外围去了。
州牧府在冀州城的守备力量，连同耿武、闵纯两位大人能够调动的家族力量，精锐都已经很少。
换而言之，闵申暗中领军来此，所防备的“万一”要是真发生了，单靠他自己是很难打赢的。
想要彻底解决这四千作乱的精锐私兵，还需要与潘凤联手才行。
其实这也是闵大头见到潘凤，几乎没有多大迟疑，就把情况全部撂了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原因嘛，自然是闵大头这家伙如今，压根不会也不敢、在自家上将军面前隐瞒任何事情。
听完闵申事无巨细没有半点隐藏的讲述。
潘凤双眼微眯，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
首先一点，此事既然不是闵大头擅自做主，而是留守冀州城的耿武、闵纯等人共同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便表明李历等人，准备伏击从邯郸城那边返回冀州城的自己，必定是真事无疑了。
在脑子这块，纵然潘凤曾经麾下的“冀州五虎”智勇双全，但应该是赶不上耿武、闵纯等在魏郡经营多年且为官多年的士人。
同时潘凤也猜到了如果今日自己没有脱离大部队，提前一天赶到了汉水之畔，闵申会怎么做。
无非不过先找地方藏好，在发现那四千作乱世家私兵后，或是在自己领着半个无双营抵达前，先与对方厮杀一通。
算是逼得他们暴露行踪，做不了伏击之事，只能与自己这个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强将正面对决。
或是等到自己遇袭后，闵申再带着藏起来的兵马加入战场。
打个出其不意，帮助自己平乱。
这两种选择，不管先出手还是后出手，闵大头都会是大功一件，谁都抢不走那种。
当然，也有可能耿武等人的示好，真起到了作用，让李历等人打消与潘凤做殊死一搏的盘算。
在这汉水与冀州城之间的八十来里路途中，他们防备的“万一”没有发生。
那闵申再带着已经提前藏好的兵马返回，也算是帮着李历等人，小小地遮掩了一番打算谋逆的行径。
届时潘凤返回冀州，最多不过追究一下他们有离间自己与州牧大人关系嫌疑的造谣之举。
不以言获罪，这是士林官场的传统，再有耿武、闵纯两人从中斡旋美言，李家等剩下的三成魏郡世家，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潘凤既然提前溜来了，正好遇见刚刚领军到此的闵大头不说，还从他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的细节情况。
有些事就得再斟酌一二了。
李历等人不仅制造了些流言，离间本上将与老名士的关系。
还真的集合了全部力量，堪比孤掷一注般要伏杀本上将。
抛开耿武、闵纯两位老大人的思路，以及闵大头带人来此的目的，这场“防备万一”中的多方考虑不说。
单单是可以确定他们要拼命这个事实，就透着十足的古怪。
老实说，在潘凤的计划中，以李家为代表的那三成魏郡世家与州牧府，最终肯定会有一场对决的。
邯郸城那场议事，不管是李历等人为了继续“中立”，还是老名士已经完全不信任他这个冀州治中大人…
只要他们没去，被无双商行撇开了，有些结果便已然注定。
因为在邯郸那场议事结束后，冀州州牧府在已经实际控制的魏郡、广平、赵国三个郡国之地，要做的事儿，要行的政令，是会损害所有世家利益的、动摇麾下所有世家豪强根基的。
这当中，潘凤用无双商行带来的更大利益、更稳固根基，把力挺州牧府的耿、闵等七成世家大族绑上了州牧府这路势力的战车。
剩余以李家为代表，一直想“中立”，两不相帮待价而沽的三成世家豪强，顺理成章便会在底蕴和根基大损的情况下，站到州牧府的对立面。
只是对立分很多种。
就算注定要决裂、要对决，也不该是现在，不该是这种豁出全族性命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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