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闻言,手掐法诀,朗声颂念:“恭请阎罗天子法驾降临!”
虚空中传来一个沉闷威严、却又带着推拒之意的回响:“此事…不归吾第五殿管辖。另请高明!”
师伯面色更沉:“连阎君都不管…这鬼来路果然蹊跷。”
师父再次掐诀:“有劳八爷范无救尊神驾临!”
黑光一闪,一身皂袍、面色黝黑、怒目圆睁的八爷范无救凭空出现,一脸不耐烦,嘴里还嘟嘟囔囔:“烦死了!正追几个恶贯满盈的跑路鬼呢!七月半忙得脚打后脑勺,谁这么不长眼这时候召我?” 看清是师父,他勉强压下火气,“清岚道长?啧,要不是你…说吧!啥急事?忙完这阵子你得请我喝三坛好酒!”
师父抱拳:“事出紧急,劳烦八爷了。请看看这两口棺材,尤其那红棺里的主儿,是何来路?”
八爷几步走到黑棺旁,只瞥了一眼:“哼!前世的债主子,趁人病要人命,来打秋风的!好办,多烧点金元宝就打发了!” 他又踱到那斜放的红棺边,目光刚落到那支滴血的红烛上,脸色骤变,如同见了瘟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晦气!这事跟老子没关系!走了走了!”
师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八爷的袍袖:“八爷留步!好歹给个说法啊!”
“说法?屁的说法!” 八爷猛地甩开袖子,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声音远远传来,“别沾!沾上甩不脱!”
张圣君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却莫测高深的弧度,一言不发,身形也缓缓淡去。
师父和我们面面相觑,心头疑云更重。师父深吸一口气,再次掐诀高呼:“恭请七爷谢必安尊神法驾!”
一个含糊不清、仿佛嘴里塞着东西的声音立刻在虚空中响起:“忙着呢!别找我!这事儿我也不管!” 竟是连面都不露!
我彻底懵了。师父脸色铁青,猛地一跺脚,声震四野:“恭请钟馗大老爷尊神法驾!斩妖除魔,护佑正道!”
“呔!”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响起!一道魁梧如铁塔、身着大红官袍、虬髯怒张的身影轰然降临!正是钟馗老爷!他豹眼圆睁,根本不多问一句,蒲扇般的巨掌带着风雷之声,狠狠拍在那口猩红斜棺之上!
“砰!砰!砰!”
一掌重似一掌!那红棺被拍得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棺盖缝隙被这刚猛无俦的掌力硬生生拍得严丝合缝!棺内传来一声压抑痛苦的尖啸,随即沉寂下去。显然,里面的东西对这位专克恶鬼的煞神畏惧至极。
钟馗老爷这才收掌,目光如电,扫过那支兀自燃烧的血红蜡烛,又看了看地上蜿蜒的血迹,沉声道:“是个‘猖鬼’!含冤莫白,自戕而死!死时必着红衣,怨气冲天!其殒命之地,离此神宅主人居所,不过数里之遥!” 他顿了顿,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怪哉!猖鬼多为暴戾男鬼,此乃女身…甚是少见!此鬼索命之念已固,不死不休!且此事与神宅主人本无直接因果,乃被人设局引祸东流!七日前便已缠上他,只是昨日方显凶兆!” 钟馗大老爷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更棘手的是,此等猖鬼,杀之不尽!若强行诛灭,其滔天怨念必转嫁施法者或其子孙!此乃不死不休的业债!谁沾谁倒霉!”
说完,钟馗老爷看也不看我们,袍袖一拂,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去,留下的话在阴风中回荡:“好自为之!”
几位阴司大佬,竟无一人愿接手这烫手山芋!张圣君离去前的话此刻在耳边回响:“问神宅主人自己吧…此劫,他命中该有。”
师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不再多言,双手掐诀,口中真言化作一道道清光符咒,迅速在神宅外围布下一层流转的结界光幕,暂时阻断了那滩污血向正殿侵蚀的路径。“先退!” 师父低喝。
意识回归现实,我立刻拨通宋晓岩电话,将神宅所见和几位神官的态度原原本本告诉他,末了急声追问:“你到底干了什么?招惹了谁?七天前!重点想想七天前!”
电话那头,宋晓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真没干什么啊!最近单位忙疯了,天天加班,家都很少回…”
“七天前!农历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晚上!” 我打断他,“你干什么了?在哪儿?”
宋晓岩愣了一下,猛地想起:“那天…那天单位出大事了!晚上八九点吧,我们辖区有个工地,几个工人清理化粪池…掉进去淹死了!整个单位都炸了锅,所有人都在加班处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去现场了?”
“没有啊!”宋晓岩立刻否认,“现场有应急处置小组和安监的同事去!我负责的是后续材料汇总和上报…”
“那…出事的有女的吗?” 我追问。
“都是男的!三个老爷们儿!”宋晓岩回答得很肯定。
我把情况转述给师父师伯。清仪师伯沉吟道:“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阴煞极盛。枉死之人怨气最重。那红衣猖鬼,必与这起事故有关!他的同事去了现场,很可能…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回了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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