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终于驶入北京城区范围,车窗外是灰蒙蒙的都市天空。打开车窗,一股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尘埃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与西安古墓里那种沉淀了千年的阴冷泥土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窒息。看着外面街道熙熙攘攘在人群,感觉我们像从一个凝固了时间的琥珀中突然被抛回了喧嚣的沸水。西安将军墓里的生死搏斗,祖元君燃烧战意最后助我脱险的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那些壁画上狞笑的魔影,棺椁中几乎破封而出的凶煞之气,都成了烙印在神经上的图腾。
仅仅过了几日,师父的电话就在一个黄昏追了过来。铃声划破屋内沉闷的空气,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又带点敬畏的名字。
“西安那头的事,到底如何了?”师父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如磐石。他人在外地,想必事务缠身,我也没敢贸然打扰。
我定了定神,将将军墓里险死还生的经过,尤其是祖元君最后相助脱险的事情,尽量平稳地复述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轻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半晌,师父一声悠长的叹息才传过来:“凶险…真是难为你了。以你现在的道行根基,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中的万幸。幸好得祖师相助。”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感念,“若无祖元君鼎力相帮,此番,你我师徒怕已是阴阳两隔。”
“师父,您怎么跑西藏去了?”我忍不住问道。
“封印的事,有些关节松动了。”师父言简意赅,“这边有桩大事,非我辈出手不可。”
“情况棘手吗?”我的心提了起来。
“棘手与否,都得做。刚到这里,先处理些旁枝末节。接下来,要跑几个要紧的地方。”师父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凝重,“徒儿,你可知晓‘十二镇魔地’的传说?”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幅古老而神秘的图卷:“您是说…《西藏镇魔图》里记载的那十二座寺庙?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为镇压罗刹魔女所建?”
“不错!”师父的肯定斩钉截铁,“千年封印,岁月侵蚀,其力渐衰。此番,正是应此地大喇嘛之请,前来助其加固封禁。详情这几日仍在磋商。”他稍作停顿,仿佛在斟酌词句,“这十二镇魔地,并非仅仅流于传说,它们真实存在于这雪域高原的筋骨血脉之中。”
师父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浪。千年传说,竟是真的!那些只在泛黄典籍和玄门秘录里闪烁其词的地名,那些象征着高深佛法与古老契约的庙宇,此刻仿佛从历史的迷雾中显露出巍峨的轮廓。
“国庆假期将至,”师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你与虚乙,可愿过来?一来助为师一臂之力,二来,也带你们见识见识这世界屋脊的风光。”
“好!”我几乎不假思索,心头涌起一阵探险的激悦,“我们这就准备动身。不过路途遥远,只能飞机到拉萨了。”
“无妨,”师父应道,“我与你师伯在拉萨贡嘎机场等候。记着,随身的法器,可以尽量带一些,这次的事情不算太难,就是需要跑的路程太远,法事主要我来做,如果高原反应我撑不住,到时候你俩顶上。”那最后一句的份量,沉甸甸地压在了听筒上。
放下电话,我立刻拨通了师弟虚乙的号码。电话那头的欢呼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西藏?!师兄!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咱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他那股子毫无城府的兴奋劲儿冲淡了我心头的凝重,忍不住也笑了:“我也没去过。这就看票,事不宜迟,明天上午如何?我公司那边安排一下,晚上收拾行装,明早机场汇合!”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我和虚乙已拖着行李站在了首都机场航站楼喧嚣的人潮中。师弟穿着一件崭新的冲锋衣,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塞满各种据说能抗高原反应“灵丹妙药”的大背包,脸上是掩不住的雀跃,东张西望,活像第一次进城的山娃子。我则简单许多,一个结实的登山包,里面除了必要的衣物,便是用黄绸仔细包裹的法器:令牌,天蓬尺,几道紧要关头才动用的灵符,它们紧贴着我的背脊,传来沉甸甸的踏实感。
四个半小时的飞行,舷窗外从华北平原的平坦辽阔,渐渐过渡到云海之下层峦叠嶂、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最终,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覆盖着永恒冰雪的巨大山脉撞入眼帘——青藏高原到了。飞机开始下降,巍峨连绵的雪山如同大地的脊梁,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圣洁的光芒。贡嘎机场孤悬在雅鲁藏布江河谷的开阔地带,跑道尽头,便是直刺苍穹的皑皑雪峰。
随着人流走出略显简陋的机场大厅,高原那清冽、稀薄,带着阳光和风沙味道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同时也带来一丝微妙的窒息感。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一眼便看到了出口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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