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乙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死死钉在那女鬼身上。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灵境地面仿佛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七星宝剑的剑锋微微抬起,指向那团翻滚的怨气:“你……是不打算开口了?还是觉得,贫道奈何不得你?”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阴冷笑声,终于从那女鬼长发遮掩下响起,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嘲弄,“与你……何干?本仙……愿在何处……便在何处……轮不到……你这小道士……聒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深处挤出,带着彻骨的寒意。
“好!很好!”虚乙怒极反笑,连说了两个“好”字,眼中寒芒爆射,“有骨气!那你就等着,待贫道料理完这些,再好好跟你‘算算账’!”
他不再看那女鬼,猛地转身,面向法坛中央那巨大的、空无一物的“太上老君”牌位。深吸一口气,足下步伐骤然变幻!
不再是先前的七星步,而是更为玄奥、带着沟通天地神只之力的罡步!左三右七,前踏天罡,后踩地煞,步法转折如龙蛇游走,迅疾如风,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次落步,脚下金光结界便随之亮起一片繁复的符文印记。他口中念念有词,咒语变得宏大而庄严,不再是之前的敕令之音,而是充满了请召的虔诚与力量:
“仰启地司殷上将, 真言杀鬼大将军……若有不伏吾道者,先斩头来后奏帝!今有臣,雷霆纠察令虚乙,恭焚真香,虔诚拜请——地司太岁,至德尊神,殷元帅!法驾降临,明察秋毫!急急如律令!”
咒音落下!
轰隆!
仿佛九天之上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整个金光结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一道纯粹得如同液态黄金般的巨大光柱,撕裂了灵境上方的朦胧虚空,带着无与伦比的神圣威严,轰然降临!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结界空间,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
光芒中心,一道魁伟如山岳的虚影迅速凝聚!金甲煌煌,如同烈日熔铸,反射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青面青身,金冠,朱发,绯抱皂缘,绞扎腰间,上左手托日,右手托月,下右手钺斧,下左手金钟,项上悬挂十二骷髅,自午方五色云中至,正是统帅地司、纠察人间善恶、掌管太岁凶煞的至德尊神——地司太岁殷元帅法相!
那神威浩瀚如海,沛莫能御!结界内所有的精怪,包括那桀骜的巨蟒和倨傲的赤狐,在这神威之下都如同被万丈山岳压顶,瞬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无法抬起!唯有那煞白女鬼,周身的怨气黑雾被金光灼烧得剧烈沸腾翻滚,发出嗤嗤的声响,身形变得更加模糊扭曲,却依旧死死地钉在原地,发出无声的尖啸与抵抗。
殷元帅那神光湛湛的法眼扫过匍匐在地的群妖,威严宏大的声音如同雷霆滚过整个灵境:“所禀何事?”
虚乙恭敬稽首:“烦请元帅法眼,明察此间精怪所言真伪,并稽其过往行止功过!”
“善!”殷元帅神目如电,两道实质般的金光瞬间射出,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上的黄鼠狼、小蛇、巨蟒、两只狐狸……最后落在那被怨气包裹的女鬼身上。金光所及之处,那些精怪仿佛被剥去了所有伪装,过往的影像碎片在其周身飞速闪现、明灭。
片刻之后,金光收回。殷元帅声如洪钟,清晰地宣判:
“此蛇、此蟒、此二黄皮子,所言俱实。盘踞于此,仅图香火供果,虽有阴气沾染凡俗,然未存心加害,亦无大恶。”
“然——”他目光陡然转厉,如同两道雷霆劈向那两只狐狸,“此二狐,巧言令色,谎话连篇!盘踞日久,暗中施展魅惑之术,侵染家主心神,令其思绪混乱,心绪不宁,此乃惑乱人心之过!”
“至于此厉魄……”殷元帅的神目锁定那翻滚的黑雾,语气变得冰冷肃杀,“盘踞此像时日最久,怨气深重,执念难消!暗中吸食生人阳气,更曾数次制造幻象,惊吓此间主人,致其心悸体虚,元气有损!此等行径,已犯阴律!其罪……当送酆都,明正典刑!”最后八字,字字如锤,砸在灵境之中,宣判了女鬼的命运。
虚乙再次深深一揖:“弟子明白!谢元帅明察!恭送法驾!”
殷元帅巨大的法相微微颔首,笼罩天地的金光骤然收敛,连同那威严无匹的身影一同消失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灵境内一片死寂,和那女鬼处传来的、更加疯狂怨毒的无声尖啸。
虚乙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地上依旧颤抖不止的几只精怪,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带着神尊宣判后的绝对权威:“尔等听判:蛇、蟒、黄皮子,即刻离开此地,不得再踏入半步!他日若敢为祸人间,再犯于吾辈之手,定斩不饶!滚吧!”
说完,他手掐法诀,朝着金光结界边缘一指。嗡!结界光幕上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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