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包裹得很严实,只能看到一张小小的、安详的婴儿侧脸。皮肤也是古铜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嘴微微嘟着,睡得无比香甜。这静谧的睡颜,与父母那饱经风霜、写满苦难的脸庞形成了令人心碎的对比。
典型的泰国底层平民模样。我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那佛牌中婴灵的父母了。怎么沟通?语言不通是个问题。难道要双手合十,来一句蹩脚的“萨瓦迪卡”?这念头一闪而过,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可笑。试试心念沟通吧,在这灵境之中,意念或许才是真正的语言。
我收敛心神,意念凝聚成清晰的询问,无声地传递过去:“你们,可是追随那佛牌而来?”
几乎是立刻,一个混合着男人低沉沙哑和女人哀婉音色的、带着浓重异域口音、语法也有些混乱的“声音”,直接在我心底响起,如同被无形的翻译器转换过:“是的……法师大人。我们是……跟着那牌子,一路追来的。从清迈……追到了这里,中国。” 这灵境的规则果然奇妙,竟能跨越语言和种族的鸿沟,实现意念的直接共鸣,如同最完美的同声传译。
“为何而来?” 我继续用意念发问,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最后落在女人怀中那沉睡的婴儿身上。
心底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中蕴含的悲苦几乎要满溢出来。接着,那混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那佛牌里面……困住的……是我们孩子的灵魂……” 男人的意念传递出巨大的痛苦,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撕裂他的心脏,“我们的儿子……刚来到这世上……只呼吸了几天……温暖的空气……就……就离开了我们……”
女人的意念紧接着涌来,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疯狂的思念:“他那么小……那么软……我们甚至没来得及……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他就像清晨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
“埋葬了他小小的身体之后……” 男人的意念接上,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死寂,“我们……我和她……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活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黑暗……我们只想……只想追上他……追上他还没走远的……小小的灵魂……一家人……无论在哪里……都要在一起……”
女人的意念充满了决绝的疯狂:“是的……我们选择了结束……就在孩子的……小坟边……我们想着……这样……总能团聚了……”
“可是……可是……” 男人的意念陡然变得激烈而愤怒,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世事难料!我们太天真了!孩子的灵魂……根本没来得及去他该去的地方……就被一个……一个邪恶的降头师抓住了!他用恶毒的邪法……把我们的孩子……炼化……强行塞进了……塞进了那块冰冷的牌子里!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女人的意念在悲泣:“我们……我们打不过那个魔鬼……我们只是新死的亡魂……太弱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我们的孩子……被禁锢……被折磨……我们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只能……只能一直徘徊在那块牌子的附近……跟着它……看着它被摆进那个……同样充满邪恶气息的店里……”
“那个店主……也不是普通人……” 男人的意念充满了挫败和无奈,“他懂得一些……束缚和控制灵体的方法……我们试过……无数次……想冲进去……带走孩子……可每次靠近……都被无形的力量弹开……像撞在烧红的铁板上……我们只能在店外……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等着……等一个……渺茫的机会……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这漫长的等待和绝望,透过意念清晰地传递过来,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直到它被那个中国年轻人……买走……” 女人的意念带着一丝微弱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激动,“我们……我们立刻就跟了上来……像影子一样……附着在行李上……跟着飞机……跨过大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我们只想……只想找个机会……一个力量松懈或者什么样的机会……带走我们的孩子……让他脱离那个……痛苦的牢笼……”
“终于……终于等到了……” 男人的意念带着解脱般的颤抖,“那个年轻人……按照店主说的……用血……涂抹了佛牌的底座……那一刻……佛牌里……孩子的魂灵苏醒了……我们能够与孩子见面说话了!但是我们……我们拼尽全力……还是无法带走孩子!那牌子……里面冰冷的束缚……还是在禁锢着孩子的灵魂!孩子的灵魂被限制在一个范围之内,始终无法完全离开那个牌子的影响。” 这意念传递着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然后曙光又被无情的黑暗吞噬掉,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人不免揪心。
“可是……可是……” 女人的意念瞬间又充满了愧疚和惶恐,“我们太激动了……太急切了……我们只想着解救孩子……忘了……忘了收敛我们身上的……阴气和怨念……我们冲出来的那一刻……那股气息……无意中……惊吓到了这户人家……那个睡在隔壁房间的……可爱的小男孩……” 她仿佛看到了小宇惊恐哭喊的样子,意念中充满了痛苦的自责,“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他被吓成那样……我们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充满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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