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驶出县城,道路两旁变得开阔,远山如黛。青峰山并不高,但林木葱郁,山脚下,一座灰墙黑瓦的道观静静矗立,匾额上“XX观”三个字古朴苍劲。道观规模不大,但环境清幽,山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几株古柏遒劲挺拔,确实有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然而,一下车,虚乙的眉头就微微蹙起。他手中一直捧着的罗盘,磁针再次开始了那种不安的、小幅度的持续颤动,方向正指向道观深处。
“此地……也有残留。”他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与凝重。
郭亮脸色一白,顾不上多问,急匆匆引着我们走进观门。一个小道童似乎早已得到吩咐,见我们进来,无声地行了一礼,便引着我们穿过前殿,走向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
厢房的门虚掩着,郭亮轻轻推开。屋内光线昏暗,窗户似乎被厚重的帘子遮住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火味,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老人和恐惧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一个身影蜷缩在靠墙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即使是在这初夏的清晨,也似乎在瑟瑟发抖。听到开门声,那身影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向床角,双手紧紧抓着被沿,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惊恐万状地望过来。
那正是郭亮的父亲,老郭老板。短短时日,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凌乱,脸颊凹陷,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嘴唇干裂。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中,精神显然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爸!是我,郭亮!”郭亮连忙上前,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他,“雄哥请的高人来了,来看你了。”
老郭的目光迟钝地转向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如同火星般的光芒,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来了……来了也好……”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没用的……都没用的……它不会放过我的……它要那东西……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挥舞着,语无伦次。
“郭老板,定神。”阿杰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这是阿杰入了六壬派之后,第一次小试身手,“我们既然来了,就是要解决此事。但你需要告诉我们,你究竟知道多少?那个珠子,除了何师傅他们捡到,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你梦里那个黑影,除了索要东西,还有没有说过别的?或者,你有没有看清它任何一点细节?哪怕一个衣角,一个轮廓?”
老郭被阿杰的气势所慑,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身体依旧抖得厉害。他用力吞咽着口水,眼神涣散地回忆着:“珠子……我都没见过……老何老婆说,暗红色,像血疙瘩……黑影……看不清,总是黑乎乎一团,但……但有时候,好像能看到它……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个……像个铃铛?又不太像……对!它好像晃了一下,我就听到一阵特别刺耳的声音,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害怕……”
铃铛?虚乙和涛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有……还有……”老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涛哥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那个道长……,他跑之前,最后跟我说……他说那东西,可能不是咱们这儿的……像是……像是很久以前,从土里……从坟里带出来的玩意儿!他说那上面缠着好多人的念想,凶得很!”
土里?坟里?多人念想?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但也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虚乙忽然转头,看向厢房紧闭的窗户,低声道:“它知道我们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躺在床上的老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疯狂地颤抖起来。
“啊——!别过来!别过来!东西不在我这!滚开!滚开啊!”
窗外,明明阳光正好,但屋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温度骤降。虚乙手中的罗盘,磁针疯狂地左右摇摆起来,发出急促的“咯咯”声。
它果然跟来了!而且,就在道观之外,甚至可能……已经渗透了进来!
道观的宁静,在此刻被彻底打破。真正的危险,从未远离。而我们与那“东西”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似乎已经不可避免。接下来的工厂之行,恐怕将是一场硬仗。
道观内的阴寒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老郭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呜咽时,那股令人牙酸的冰冷也如潮水般退去。虚乙手中的罗盘指针,虽然仍在颤动,但幅度已不如刚才那般疯狂。
“它走了……暂时。”虚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老郭,“此地虽有清静之气庇护,但终究非铜墙铁壁。那东西……已然成势。”
涛哥面色凝重,我对着郭亮沉声道:“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去工厂。你父亲这里,让观主多加看顾,点燃安神香,紧闭门窗。在我们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要靠近这间厢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