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静默的溪流,在日升月落间悄然滑过。
转眼,陆时晚迎来了她的十六岁。
两年光阴,足以让一个女孩发生显着的变化。
当初那个瘦小苍白、眼神空洞的女孩,如今已抽条拔节,身形有了少女的窈窕轮廓。
虽然依旧算不上健谈,但眉宇间那股沉郁的悲伤已被时光冲刷得浅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带着些许书卷气的柔美。
她依旧热爱星空,那本哈勃图册几乎被她翻烂,双筒望远镜的漆身也留下了频繁使用的细微痕迹。
她的成绩很好,尤其是在理科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这让沈承聿在偶尔翻阅她成绩单时,眼底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沈承聿依旧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沈总,岁月似乎并未在他俊朗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份上位者的气势愈发沉稳内敛。
他依旧忙碌,但“准时回家吃晚饭”成了他行程表里一条近乎铁律的规则,除非是无法推卸的重要应酬。
他的书房里,那幅北斗七星图依旧摆在原位,旁边多了几张陆时晚凭借望远镜和星图画出的、精度越来越高的星域手稿。
他们共同生活的第三个年头,磨合期已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和……一种维持在安全距离内的、极其克制的亲近。
陆时晚不再叫他“叔叔”时会带着明显的怯懦,那成了一个自然的称谓,只是偶尔在某个瞬间,当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或专注的侧脸时,心底会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细微涟漪。
沈承聿依旧负责,甚至称得上体贴。
他会记得她怕冷,每年入冬前就让人检修地暖;会在她考试前,默许周阿姨准备更滋补的汤水;会在她因为一道物理竞赛题皱眉到深夜时,看似不经意地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她身边,拿起题目看一会儿,然后用最简洁清晰的思路点出关键,从不直接给出答案,却总能让她茅塞顿开。
他像一个最称职的监护人,为她扫清一切物质和学业上的障碍,给予她稳定和支持。
但那条无形的界限,他始终恪守着,从不逾越。
他不会过问她是否有要好的同学,不会干涉她听什么音乐看什么电影,更不会在她偶尔流露出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烦闷时,试图去扮演知心朋友的角色。
他们像两条无限靠近却永不相交的星轨,运行在各自既定的轨道上,共享着同一片名为“家”的宇宙空间,感受着彼此的引力,却保持着令人安心的距离。
然而,平静的湖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陆时晚十六岁生日过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沈承聿又一次因为并购案不得不参加一个晚宴。
回到家时,已近十一点。公寓里很安静,次卧的门缝下没有透出灯光,想来她已经睡了。
他放下东西,习惯性地想去书房处理几封紧急邮件。
经过客厅时,却看到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蜷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时晚穿着棉质的睡衣睡裤,怀里抱着那个哈勃图册,身边散落着几张画到一半的星图草稿,头枕着手臂,竟然就那样趴在小矮桌上睡着了。
柔和的月光混着城市的霓虹光影,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柔和的背部线条和散落在颊边的柔软发丝。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睡颜恬静,褪去了白日的沉静,显露出几分不设防的稚气。
沈承聿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这一幕,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搔刮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书房。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审视。
两年了,他看着这个小姑娘一点点从绝望的废墟里走出来,一点点长出坚韧的骨骼和柔软的羽翼。
他扮演着保护者和引导者的角色,理智而清醒。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在面对她时,那份纯粹的“责任”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此刻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心底涌起的,不仅仅是“她这样睡会着凉”的关切,还有一种……更柔软的,近乎怜惜的情绪。
这种情绪,超越了监护人对被监护者的范畴,带着一种对“美好”本身的本能守护欲。
他甚至注意到,她睡裤的裤脚因为蜷缩的姿势向上滑了一截,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脚踝,在月光下泛着瓷器般细腻的光泽。
这个发现让沈承聿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猛地移开了视线。
一种莫名的、陌生的燥热感悄然爬上他的耳根。
他皱紧了眉头,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感到一丝不悦。
他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走上前,脚步声放得极轻。
“时晚。”他低声唤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时晚迷迷糊糊地动了动,没有立刻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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