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来,沈承聿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那个“拉回正轨”的决定,走出了卧室。
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深邃,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餐桌上,陆时晚已经坐在那里,小口喝着牛奶。
看到他出来,她立刻低下头,手指不安地蜷缩着,像是在为昨晚那个“偷听”的行为感到心虚。
沈承聿在她对面坐下,周阿姨端上早餐。
他拿起平板,像往常一样开始浏览早间财经新闻,却没有像过去几天那样完全沉浸其中。
他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小心翼翼的目光。
“今天我会让陈秘书联系几位知名的家教。”沈承聿开口,声音平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项工作安排,“你的理科虽然有天赋,但文科基础还需要加强。
尤其是英语,未来如果考虑出国留学,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陆时晚握着杯子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请家教?加强文科?出国留学?这些词汇突然被抛出来,让她有些茫然。
她从未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她只是……只是想待在这里,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叔叔,我……”她想说现在的课程她跟得上,周阿姨的辅导也足够了。
但沈承聿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他打断了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平板屏幕上:“我已经决定了。多学点东西对你有好处。另外,”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市青少年宫有一个不错的天文兴趣小组,每周活动两次,我已经让陈秘书帮你报了名。以后周末,你可以多出去参加集体活动,总待在家里不好。”
天文兴趣小组?陆时晚更愣住了。
她喜欢天文,但那只是一种安静的、属于她和星空、以及……和他之间微妙的联系。
她从未想过要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兴趣”。
一种被强行安排、被推开的委屈感,细细密密地涌了上来。
她看着沈承聿冷硬的侧脸,那句“总待在家里不好”像一根小刺,扎进了心里。
所以,他现在是觉得她待在家里,是件“不好”的事情了吗?
她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知道了,叔叔。”
她的顺从,并没有让沈承聿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是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口。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粗暴,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需要将她推向更广阔的世界,需要在她身边设置更多的“屏障”,也需要……让自己有更多喘息的空间。
家教很快到位了,是一位严肃认真的中年女教师。
天文兴趣小组的活动也开始了,每周三晚上和周六下午。
沈承聿严格地执行着他的“疏离”计划。
他回家的时间变得更晚,即使在家,也几乎将所有时间耗在书房。
他不再过问她的学业细节,不再与她讨论星空,甚至连餐桌上偶尔的闲聊也刻意避免。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提供物质保障和监督的符号。
陆时晚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
她按时上下课,认真完成家教布置的作业,周末也准时去青少年宫参加活动。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安静,那种沉静不再是带着悲伤的空茫,而是一种仿佛将所有情绪都紧紧包裹起来的、坚硬的壳。
她在用她的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她不再在客厅等他晚归,甚至不再在听到他开门声时走出房间。
她将他送的双筒望远镜仔细地收进了盒子里,连同那本哈勃图册一起,放在了书架的最高处,不再触碰。
她在青少年宫的天文小组里,也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看着其他组员热络地交流,自己却像一颗游离在星系之外的孤星。
沈承聿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看到她日益消瘦的脸颊和眼下淡淡的阴影,知道她学习压力很大。
他听到陈秘书汇报说她在兴趣小组里几乎不与人交流,像个透明的存在。
他甚至在某次提前回家时,透过未关严的书房门缝,看到她对着家教布置的、远超她当前水平的英语阅读理解题,咬着笔杆,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显而易见的挫败和疲惫。
那一刻,他几乎要冲进去,夺过那本该死的习题册,告诉家教不用再来了。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她好。
她需要独立,需要适应没有他过度关注的生活,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正常的社交圈。
他不能心软。
这种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直到一个周六的下午,沈承聿难得没有安排,待在书房处理邮件。
窗外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时晚去青少年宫参加活动了。
下午四点多,沈承聿的手机响了,是青少年宫负责天文小组的老师打来的。
“沈先生吗?您好,我是青少年宫的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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