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依旧有些微肿,但被她用刻意拉高的衣领遮掩着。
她像是没有看到客厅里的他一样,径直走向玄关,换鞋,准备出门。
“时晚。”沈承聿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时晚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我们……谈谈。”沈承聿艰难地开口,他需要为昨晚的失控做一个交代,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陆时晚终于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怯懦、甚至之前对峙时的痛苦和执拗,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冰冷和疏离。
“谈什么?”她的声音也很平静,却像冰凌一样,刺入沈承聿的心脏,“谈叔叔昨晚是怎么酒后失态,不小心吻了自己的侄女吗?”
她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想逃避的核心。
沈承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时晚看着他无话可说的样子,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充满了嘲讽和悲凉的弧度。
“你放心,”她继续说道,声音没有起伏,“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说完,她不再看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她瘦削而决绝的背影。
沈承聿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话,比任何哭闹和指责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她不再反抗,不再痛苦,她只是……将他彻底地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了出去。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好过现在这样,用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来宣判他的罪行。
从这一天起,公寓真正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坟墓。
陆时晚完美地履行了她的话。
她将他视为空气。
无论他在不在家,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她按时上学放学,吃饭,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
她的成绩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回升,甚至比以前更好,仿佛将所有无处安放的精力和痛苦,都倾注到了学习之中。
她不再碰任何与星空有关的东西。
那个装着望远镜和星图的箱子,被她塞进了储物间的最深处。
沈承聿尝试过打破这种僵局。
他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她看也不看就放在一边;他试图找话题聊天,她要么沉默,要么只用最简短的“嗯”、“哦”回应;他甚至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推掉了所有工作,订了餐厅,准备了蛋糕和礼物,她却以学校晚自习为由,没有回家。
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失去她。不是物理上的失去,而是情感上的、彻底的失去。
那个曾经会偷偷看他、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忐忑不安、会抱着望远镜眼睛发亮的小姑娘,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那个失控的吻里。
而他,在这场清醒的沉沦中,日夜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求而不得的煎熬。
他无法靠近,也无法放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错误的轨道上,越行越远,直至……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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