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生物芯片耦合加密器的植入手术在高度无菌的临时医疗室内完成。过程比想象中更精密,也更……侵入。芯片被植入陆时晚左侧锁骨下方,一个极隐蔽的位置,通过特殊生物胶与皮下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网络建立极其微弱的耦合。没有任何外在伤口,只有皮肤下一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硬结,以及植入初期轻微的异物感和隐痛。
“芯片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只有当你主动激活预设的生物电密码序列时,才会发射出持续约0.3秒的、混杂在自身心电信号中的加密脉冲。我们的接收装置在五百米内可以捕捉到。”技术负责人低声解释,“但激活后,芯片需要至少48小时重新积累生物电能。这意味着,你只有一次紧急呼叫的机会。而且,长时间耦合可能引起局部神经敏化或轻微免疫反应,需要定期监测。”
陆时晚轻轻触碰了一下植入点,那里微微发热。“明白了。”
上午,她发出了那封原则同意的回复邮件,措辞谨慎,提出了之前商定的三个条件,并表示接受“最终面试”的安排。邮件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是预料之中的,“火种”会在暗中评估,并在因特拉肯的会面中给出他们的答案。
整个白天都在紧张的备战中度过。沈承聿与团队反复推演“冰海”站台的各种可能场景。站台位于少女峰铁路中途,海拔三千多米,一侧是陡峭岩壁,另一侧是令人眩晕的深谷和壮丽的阿莱奇冰川景观。这里空间有限,只有一条主站台和一个小型观景平台。列车停留时间通常只有十分钟左右供游客观光拍照。
“游客众多,但背景单一,易于混入我们的人,也容易被对方识别。”“弦”小组的指挥官在地形图上标注,“最大的问题是通讯。高海拔、山区地形、以及可能的局部信号干扰器,都会影响通讯稳定性。我们准备了多套冗余方案,包括低功率激光通讯和预设的视觉信号系统。”
“陆小姐一旦下车,我们会有人在站台伪装成游客或工作人员。但根据对方要求,她必须独自走到指定位置,很可能是一个相对僻静的观景角落。我们的人无法贴身。”A补充道。
沈承聿的目光紧紧锁着站台三维模拟图中那个被标记出的位置——位于观景平台最外侧的栏杆处,背景是巨大的冰川和深渊。“他们选这个地方,既有威慑,也方便制造‘意外’。”他的声音冰冷,“如果面试不通过,或者他们判定陆时晚不可信……”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雪山深谷,是处理麻烦的天然场所。
“我会通过。”陆时晚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她正在另一个房间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和心理调适,语气平静而笃定。
下午,他们开始排练“决裂”的戏码。为了让可能的监视者信服,这次冲突需要在陆时晚出发前,在一个相对“公开”的场合爆发——他们选择了安全屋外临湖的露台。陆时晚“故意”让沈承聿“发现”了她已收拾好的简单行囊,以及藏匿的、用于联系“火种”的备用通讯器。
争吵迅速升级。
“……你还是要走?去投奔那些把你父母推向死亡的人?!”沈承聿的怒吼隔着门板都能隐隐听到,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怒和难以置信。
“我说过,我有我的路要走!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陆时晚的声音尖利,带着决绝的哭腔,表演得淋漓尽致,“你的世界里只有控制和怀疑!我受够了!”
接着是物品摔碎的声音,以及更激烈的、夹杂着痛苦与怨恨的相互指责。最后,以沈承聿一句冰冷刺骨的“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和沉重的摔门声告终。
露台上,陆时晚“独自”站在那里,肩膀剧烈颤抖,望着湖面,许久,才提起那个小小的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一幕,被假设中隐藏在远处或空中的“眼睛”尽收眼底。
回到室内,隔音门关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陆时晚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有细微的汗珠。刚才的表演消耗了她大量的心力,尤其是要将那些伤人的话对着沈承聿吼出来,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让她心脏抽痛。
沈承聿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眼底残留着未散的戾气,但动作轻柔。“喝点水。演得很好。”
陆时晚接过水杯,指尖冰凉。“那些话……”
“我知道。”沈承聿打断她,声音低沉,“不是真的。”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有些情绪,即使是演戏,也会留下真实的划痕。
傍晚,陆时晚在A的陪同下,低调地登上了前往因特拉肯的火车。沈承聿没有送行,按照剧本,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决裂”。
列车在阿尔卑斯山的怀抱中蜿蜒前行,窗外的景色从湖泊森林逐渐变为嶙峋的岩壁和覆盖着白雪的山巅。天色渐暗,暮色给雄伟的山峦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蓝紫色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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