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苏沐禾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陈太医挪回临时安置的小药房。
一关上门,他立刻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手心全是冷汗。
“妈呀……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感觉心脏还在玩命蹦迪。
“将军那眼神,跟X光加CT扫描仪似的,我感觉我从小到大藏私房钱的地方、考试作弊的小抄、甚至暗恋过哪个姑娘都快被他一眼看穿了!还有那气场,简直像开了低频震动模式,我膝盖现在还是软的,跟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陈太医正神色凝重地检查着明日采摘冬蛰草要用的银刀、玉杵臼等物,闻言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慎言!此地虽偏,亦需谨防隔墙有耳!方才在将军面前那份沉稳笃定、条理清晰的劲儿哪去了?怎地一出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能一样吗?”苏沐禾也压着嗓子,但表情却依旧生动夸张,比手画脚,“刚才那是硬撑!终极BOSS战现场直播啊师父!肾上腺素狂飙,多巴胺爆炸,求生本能强行拉满了演技和智商!现在属于战斗结束后的贤者时间兼技能冷却期,腿软一下、后怕一阵,不是很正常吗?”他凑近一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恍惚又混合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不过师父,将军居然真的信了!他还点头了!他让我当执戟郎!虽然不知道这官儿到底多大,俸禄几何,有没有五险一金…但听起来就很酷!是不是以后能配发皮肤…啊不,是制式铠甲?能骑马吗?有没有专属兵器?”
陈太医被他这一连串跳脱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差点把玉杵掉地上,低喝道:“休要胡言乱语!执戟郎乃将军近卫,非寻常军职,责任重大,关乎主帅安危,岂是儿戏!如今计划已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关乎数人性命乃至更多,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不着调的?”
“想想嘛,又不费脑子,还能有效缓解焦虑和压力,这叫积极心理暗示。”苏沐禾撇撇嘴,但还是老实起来,帮着清点药材,嘴里却依旧停不下来,像只忙碌又话唠的麻雀。
“师父,您说赵将军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出发去找那‘替身’了?乱葬岗啊…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听着就挺…那啥的。会不会很吓人?需不需要带点黑驴蹄子、糯米什么的…呃,我是说,需不需要做些防护,驱驱邪气,免得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自动播放各种古今中外恐怖片经典场景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太医手一抖,终于把一根细辛给掰断了,没好气地瞪他:“……破虏将军久经沙场,尸山血海都蹚过,什么惨烈场面没见过?岂会惧此阴秽之地?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志怪杂书!把你那点心思都给我收回来,放到正事上来!明日采摘冬蛰草,才是你当前第一要务!时辰、地点、手法,若有半分差错,药性便不足,届时将军服下未能完全假死,或是苏醒不过来,你我,乃至将军,皆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知道,保证完成任务!绝对比高考还认真!”苏沐禾立刻挺直腰板,做出严肃状,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师父,那暗道…真能通到外面?像不像电影…呃,话本里说的那种,机关重重,布满蛛网, maybe还有蝙蝠?卫平叔准备的马车会不会很颠簸啊?将军现在这身体状况可经不起折腾,一定得找个老司机…呃,我是说经验极其丰富、驾车极稳的车夫才行……”
陈太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熟悉的、想要清理门户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亲徒弟,是计划的关键一环,将军亲自指定的“执戟郎”,不能打,不能骂,要以引导为主……
“阿禾,”陈太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虽然嘴角有点抽搐,“你若实在闲得慌,精力过剩,就去把《灵枢秘要》中关于针刺涌泉、百会二穴的章节,还有那‘金针渡厄’的秘传手法要诀,再默诵百遍!不,两百遍!务必做到倒背如流,万无一失!否则,届时你手一抖,下针深浅稍有差池,将军可就真……”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苏沐禾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变得无比认真甚至有些肃穆。
他重重点头,眼神里透出一种坚定的光芒:“我这就去!保证一遍不错,手感烂熟于心!” 说完立刻跑到角落,拿起那卷已然有些磨损的竹简,就着昏暗的灯光,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手指还在空中无意识地比划着捻转提插的手法,神情专注得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陈太医看着他那突然变得无比靠谱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捋了捋胡须。
这小子,平时没个正形,思维跳脱得让人头疼,但一到医药针砭这些正事上,尤其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这几个月那份天赋和专注却又远超常人…大概…也许…能指望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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