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禾像个忙碌的小蜜蜂,嘴里絮絮叨叨地安排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鲜活劲儿,仿佛昨夜的疲惫和担忧都被这个好消息一扫而空了。
霍去病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看着苏沐禾因为有了明确目标和希望而重新变得神采飞扬的脸,连带着这破败压抑的木屋似乎都亮堂了几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和无时无刻不在的乐观,像一道暖流,悄然浸润着他因重伤和逃亡而冰冷紧绷的心绪。
霍勇看着苏沐禾的样子,那张惯常严肃的脸上也微微松动,沉声对苏沐禾道:“苏先生,采集草药和食物之事,我与你去,相互有个照应。”
“那敢情好!有霍大哥你在,我可就放心多了!”苏沐禾笑嘻嘻地应下,“咱们争取弄点好吃的回来,给将军补补!”
于是,在简单用过干粮后,霍勇便与苏沐禾一前一后,谨慎地离开了木屋,前往山林中寻找草药和食物。留下的暗卫则继续隐藏在周围警戒。
木屋内暂时只剩下霍去病和一名守在门口的暗卫。难得的安宁中,霍去病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但苏沐禾离开后,屋内似乎瞬间安静了许多,连那跳跃的火光都仿佛失去了些许活力。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膝上传来的温度,那喋喋不休却令人安心的嘟囔,还有那双映着火光、专注担忧的眼眸……
一种微妙的不习惯,悄然浮上心头。
而此刻的山林间,苏沐禾正猫着腰,瞪大了眼睛在草丛石缝间仔细搜寻,嘴里依旧闲不住:“霍大哥,你看这个是柴胡吧?清热解郁最好不过了!哎呀,那边好像有棵野山芋!这个好,炖汤最是滋补……”
有了这一日的缓冲,紧绷的弦终于可以稍稍松弛。对于苏沐禾而言,这不仅是休整,更是他施展所长、精心照料霍去病的宝贵机会。而对于霍去病,这短暂的安全,或许也能让他在这跳脱医者带来的鲜活气息中,获得些许真正的喘息。
日头渐高,林间的雾气彻底散去,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霍勇和苏沐禾一前一后,谨慎地回到了木屋。苏沐禾的衣襟兜着不少草叶根茎,脸上还带着几道泥痕,眼睛却亮晶晶的,满是收获的喜悦。霍勇手里则提着一只处理干净的野兔,还有用大树叶包裹的、清洗过的野山芋和些许可食用的菌菇。
“将军!我们回来啦!”苏沐禾人还没完全进屋,轻快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他看到霍去病依然靠坐在原地,似乎正闭目养神,立刻放轻了脚步,但脸上的兴奋劲儿却没收住,像个献宝的孩子似的,快步走到霍去病面前,小心翼翼地展示怀里的草药。
“您看,收获不小呢!”他压低声音,但语气雀跃,“找到了不少好东西!这是柴胡,清热的;这是地榆,对伤口愈合有帮助;还有这个,车前草,能利水……哦对了,霍大哥还打到了野味,等下就能熬上热腾腾的肉汤了!”
霍去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苏沐禾沾着泥土却灿烂的笑脸,以及那双因为专注和成就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目光扫过那些还带着泥土清香的草药,最后落在那张写满“快夸我”表情的脸上,心中那丝因短暂独处而生的微妙不习惯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他微微颔首,声音虽仍虚弱,却带着清晰的赞许:“辛苦了,做得很好。”
得了这句夸奖,苏沐禾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得晃眼,他嘿嘿一笑,忙不迭地开始收拾起来:“不辛苦不辛苦!将军您稍等,我这就去把药煎上,再帮霍大哥准备吃的!”
接下来的时间,木屋里弥漫开草药的清苦气息和渐渐浓郁的肉汤香味。苏沐禾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边守着用小陶罐煎药,一边时不时去查看火上炖着的汤,还要抽空将部分草药捣碎备用。
他忙里忙外,嘴里也不闲着,一会儿跟霍勇讨论火候,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般念叨着药性,那跳脱的身影和絮叨的声音,竟让这危机四伏的逃亡途中,生出几分罕见的、近乎温馨的烟火气。
药煎好后,苏沐禾仔细滤出药汁,待到温度适宜,才端到霍去病面前。这次,他没再多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小心地将药碗递过去。
霍去病接过药碗,漆黑的药汁映出他依旧苍白的面容。他没有犹豫,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药味极苦,让他微微蹙了下眉。
几乎就在他放下药碗的瞬间,一颗蜜饯被两根手指捏着,递到了他的唇边。苏沐禾眨眨眼,脸上带着点狡黠的笑:“喏,顺手采药时发现的野果子晒的,就剩这一颗了,去去苦味。”
霍去病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蜜饯,又抬眼看了看苏沐禾带着期待和些许紧张的眼神,微微怔了一下。他向来不喜甜食,更不习惯这等……近乎哄小孩般的举动。但鬼使神差地,他竟微微张口,将那颗蜜饯含了过去。清甜的滋味果然瞬间冲淡了舌尖的苦涩。
“……多事。”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责怪之意,反而像是某种无奈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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