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苏沐禾所料,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后,林木逐渐稀疏,前方传来隐约的水声。一条比之前所见更宽阔些的溪流横亘眼前,水流湍急,清澈见底。
在此稍作休整,补充饮水。霍去病下令,随即示意赵龙和王虎探查上下游。
苏沐禾蹲在溪边,先是掬起一捧水仔细闻了闻,又浅尝一口,这才放心地装满水囊。他的目光随即被溪边几丛翠绿的车前草吸引,动作麻利地采摘起来。
霍去病站在高处,远眺溪流下游的方向。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下游约里许处,地势陡然开阔,隐约可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显然是一处村落。
不能再沿溪而下了。霍去病沉声道,我们转向东,绕过那个村落。
苏沐禾闻言,立即将采好的草药收进药囊,神色也凝重起来。他快步回到霍去病身边,低声道:管事,这秦岭腹地的村落,大多与外界联系不密,我们这般生面孔突然出现,只怕会引起注意。
霍去病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正是如此。
四人当即改道向东,重新没入密林之中。这一次,霍去病刻意选择了更难行走但更为隐蔽的路线,时而需要攀爬陡坡,时而要穿越密不透风的灌木丛。
苏沐禾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却始终咬牙紧跟。他的药囊在灌木丛中不时被勾住,但他总是第一时间护住,动作敏捷地解开。有几次险些滑倒,都被紧随其后的赵龙及时扶住。
多谢赵大哥。苏沐禾抹了把汗,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山路走得还不熟练。
赵龙面无表情:多看脚下。
如此艰难行进了两个时辰,当日头开始西斜时,他们终于攀上一处较高的山梁。霍去病示意众人停下歇息,自己则登上一块巨岩,极目远眺。
从这个角度望去,方才那个村落已经远远被抛在身后,而东南方向,山势逐渐平缓,隐约可见更开阔的谷地。
明日此时,应当能走出这片山地。霍去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苏沐禾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解下水囊递给霍去病:管事,喝点水吧。待霍去病接过,他又从药囊中取出几枚野果,这是刚才路上摘的棠梨,酸甜可口,最能生津解渴。
霍去病看着他被树枝划出几道血痕的手背,沉默片刻,还是接过了棠梨。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隙,在四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沐禾靠在树干上,小心地处理着手上的划伤,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经历了这许多日的颠沛流离,这一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然而霍去病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四周,耳廓微动,捕捉着山林中的每一个细微声响。当一阵不同寻常的鸟鸣从东南方向传来时,他立即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苏沐禾的哼唱戛然而止,他警觉地坐直身子,目光追随着霍去病的视线。
有情况?赵龙无声地移动到霍去病身侧。
霍去病凝神细听片刻,缓缓摇头:是山鸡被惊扰的叫声,但......他顿了顿,惊扰它们的,不像是野兽。
王虎已经悄无声息地攀上旁边一棵树,透过枝叶的缝隙向东南方观察。片刻后,他滑下树干,低声道:约三里外,有烟尘扬起,看着像是一队人马。
苏沐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追兵?
霍去病神色凝重: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但谨慎为上。他迅速做出决断,改变路线,向北绕行,避开那队人马。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们将要放弃即将走出的山地,重新深入秦岭腹地。但没有人提出异议——在未知的危险面前,绕远路总好过自投罗网。
苏沐禾深吸一口气,重新背好药囊,目光坚定:管事,我们跟着您。
霍去病看了他一眼,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看到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向北绕行的路途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夜色深沉,林密苔滑,四人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前行。苏沐禾紧跟在霍去病身后,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饶是如此,还是免不了被横生的枝杈刮到衣角。
当心。霍去病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伸手拦住了正要往前迈的苏沐禾。
苏沐禾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前方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竟是一处隐蔽的断崖,若不是霍去病及时察觉,他怕是已经失足坠下。
多、多谢管事。苏沐禾心有余悸,声音都有些发颤。
霍去病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木杖递给他:拄着走。
那不过是一根随手折下的树枝,被削得光滑趁手。苏沐禾接过木杖,指尖触到上面尚存的余温,心头莫名一暖。
这一夜走得格外漫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在一处岩缝中找到勉强可以歇脚的地方。苏沐禾几乎是瘫坐在地,也顾不得地上潮湿,取出水囊小口抿着。
这样绕行,怕是又要多费两三日工夫。赵龙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干粮,眉头紧锁。
霍去病靠坐在岩壁旁,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总好过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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