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心中了然，那药丸的气息诡异霸道，绝非温养修复之药，倒像是某种强烈刺激潜能、透支本源，甚至可能掺和了魅惑或迷乱之效的虎狼之药，极有可能便是窃玉楼寻找的兵屠！在黑市里，这类东西往往有市场，但危害极大。
他正准备跟上。但就在卖药人转身欲走的刹那，巷子深处另一股隐晦的神识波动，极其轻微地扫过卖药人刚刚收灵石的位置。那神识带着一种阴冷的探究意味，并非寻常买家的好奇。
李飞眼神一凝。有“黄雀”在后？还是太平卫的暗探？
几乎同时，卖药人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僵，加速向巷子另一端潜去。
电光火石间，李飞改变了主意。这卖药人显然是条地头蛇，能弄到这种违禁药物，其消息网络或许有用。更重要的是，他可能知道是谁在背后窥伺。与其被不明势力盯上，不如主动掌控。
卖药人修为不高，大约炼气六七层的样子，胜在身形灵活，对巷道熟悉。他七拐八绕，试图甩掉可能的跟踪，很快钻进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和腐烂垃圾的死胡同。
就在他稍微松了口气，准备翻越胡同尽头那堵矮墙时，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贴到了他身后。
卖药人骇然转身，只看到一只修长、稳定、带着一层淡淡灰蒙蒙灵光的手掌，在他眼前急速放大。他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那只手掌便已轻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没有巨响，没有灵光爆闪。卖药人只觉得一股冰冷却又浑厚无比的力量瞬间透入识海，封禁了他所有法力运转和身体行动能力，连眼皮都无法眨动，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同被瞬间冻结。
李飞的身影彻底从阴影中浮现，依旧披着斗篷。他手法娴熟地在卖药人身上几处要害穴位轻轻拂过，确保其无法反抗，然后拎着对方的衣领，如同提着一件货物，身形一晃，便掠上了旁边一间废弃石屋的屋顶，几个起落，彻底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贫民区建筑群中。
片刻后，赤礁城外一处荒废的、半浸在海水里的礁石洞窟。潮湿阴冷，只有洞口透入的些许天光，以及海水拍打礁石的呜咽声。
卖药人被扔在粗糙的地面上，依旧动弹不得，只有眼珠惊恐地转动着。
李飞站在他面前，兜帽下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我解开你的部分禁制，我问，你答。说谎，或试图传递讯号，死。”声音平淡，没有刻意施加压力，却让卖药人骨髓发寒，那是真正经历过生死、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他艰难地点了点唯一能动的下巴。
李飞手指虚点，解开其部分声带和面部肌肉的禁制。
“你卖的，是什么药？谁供的货？”李飞开门见山。
卖药人喘了口气，眼神闪烁：“是……是‘燃血丹’，能短时间内激发气血，提升战力……货，货是我自己……”
“嗤。”一声轻微的嗤笑从兜帽下传出，打断了卖药人的话。李飞缓缓蹲下身，靠近他，平静的目光对上他闪烁的眼睛：“燃血丹？那点甜腥魅惑之气，当我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再给你一次机会。”
卖药人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似有若无、却让他灵魂都感到压迫的气息，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衣。他意识到，眼前这人绝不是他能糊弄的。“是‘兵屠’……掺了妖兽‘…囊’精华和‘蚀心草’……能让人欲仙欲死，透支元气……”
李飞眼神微冷，果然是下三滥的毒药。“供货人。”
卖药人吞咽了口唾沫，知道瞒不过去：“是……是‘鬼手’刘三！他在码头区有个地下作坊，专门收海上的‘黑料’和某些……从战场上流出来的东西，加工这些药……大部分卖给一些海族、还有……还有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修士……”
“鬼手刘三……”李飞记下这个名字。“刚才巷子里，除了你和买药的，还有第三股神识窥探，是谁的人？太平卫？海族？还是刘三的人？”
卖药人脸上露出讶异，显然他并未察觉那股神识，此刻才后怕。“不……不知道。刘三手下没这种高手……太平卫的人一般不会用这种阴冷的神识……倒有点像……有点像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专门在黑市收‘脏货’、或者绑人的‘鬣狗’……”
“鬣狗？”李飞挑眉。
“就是一些没有固定地盘、专门在黑市寻找‘肥羊’或特殊‘货物’的散修团伙，心狠手辣，有时也接些见不得光的委托……”
李飞沉吟。如果是这种鬣狗，可能是偶然盯上了交易，也可能是冲着那“合欢蚀骨散”或者卖药人本身来的。
“最近可有煞物？”李飞问道。
卖药人愣了一下，努力回想：“那东西以前很罕见，但是您也知道太平地元打得厉害，那些战场早就滋生了这些玩意，老海龟那肯定有！”
“老海龟是谁？”
“是码头区一个老掮客，专门倒腾这些的东西，门路很杂，跟一些海族也有联系，住在‘沉船巷’最里面，门口挂个破龟壳的就是。”
李飞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他站起身，看着地上惊惧的卖药人。
“今夜没见过我，也没被抓住。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李飞语气依旧平淡，但手指凌空一点，一道细微却精纯无比、带着淡淡锋锐之意的金色气息射入卖药人身旁的石地，无声无息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边缘光滑如镜。
卖药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
李飞不再多言，解除了他大部分禁制，只留了一道微弱的神念标记，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洞窟外。
卖药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良久才颤抖着爬起来，确认那道恐怖的身影真的离开后，连滚爬爬地逃出洞窟，打定主意近期绝不出现在黑市，也绝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
礁石洞窟外，李飞立在一块较高的礁石上，看着此人没有什么异常动作口中含糊不清：“又是个毒虫……”
望着远处波涛微澜、界限模糊的大泽海。海风带着咸湿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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