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染成了金色。套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声。陆衍那句“我们结婚吧”,不像询问,更像一道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最终结论,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笃定,沉沉地砸在这片静谧之上,余音回荡,震得林溪耳膜嗡嗡作响。
她依旧被他圈在怀里,额头相抵,鼻尖触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大脑像是被瞬间清空的硬盘,所有的思维、情绪、甚至本能的反驳或疑问,都在那一刻被格式化,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空白。结婚?在这硝烟未散、危机四伏的当下?在她刚刚脱离险境,心跳还未完全恢复正常频率的时刻?
这不是她预想过的任何一种场景。没有浪漫的烛光,没有深情的告白,甚至没有一个缓冲的过程。它来得如此突兀,如此……陆衍。就像他处理代码漏洞一样,发现问题,定位核心,然后给出最直接、最高效的解决方案。在他此刻的逻辑里,或许婚姻,是能将她和他的利益、安全最彻底绑定在一起的方式,是应对陆明轩、沈逸乃至整个陆家压力的最坚固堡垒。
可是……婚姻,能如此计算吗?
林溪微微动了动,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看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绪。但陆衍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有不容置疑的决绝,有劫后余生的余悸,有对她反应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超越了计算的情感?
“你……”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陆衍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和心悸,“这不是一时冲动。林溪,从你签下那份合同开始,或者说,从你在咖啡馆用康德反驳赵峰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无法被替代的变量。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无法想象,也无法容忍我的未来里没有你。”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而郑重:“婚姻,在法律上,能给你最名正言顺的身份和保护。在陆家,能堵住很多人的嘴,也能让陆明轩之流有所顾忌。对我而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这是我能想到的,将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最确定的方式。”
很陆衍式的理由。理性,务实,甚至带着点冰冷的算计。但林溪却从中听出了别的东西——一种近乎笨拙的、试图用他所能理解的最牢固的“契约”来守护她的决心。他不懂风花雪月,但他懂得如何构建最稳固的防御体系。
心口那片空白,开始被复杂的情绪填充。震惊缓缓退潮,露出底下潜藏已久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悸动。她爱他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一次次并肩作战,在他为她构筑防线,在他此刻带着一身硝烟味却无比认真地向她求婚时,已经清晰得不容忽视。
可是……“永远”?这个词太重了。尤其是在他们周围还环绕着那么多未解的危机和恶意之时。
“陆衍,”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依旧有些发颤,“我……我需要时间。”
她看到他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类似于“计划外延迟”的微澜,但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悦,只是点了点头,松开了环抱她的手,给了她一点喘息的空间。“好。”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只是讨论晚餐吃什么。
“不用立刻回答我。”他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等这一切都结束。等沈逸和陆明轩再也构不成威胁。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他没有说“如果失败”,在他的字典里,似乎不存在这个选项。
林溪握着微凉的水杯,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看着他挺拔而孤直的背影,忽然明白,这或许就是他表达“爱”的,唯一的方式。不是鲜花钻石,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将他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他所拥有的最坚固的壁垒,都毫无保留地置于她身前,并试图用一张具有法律效力的纸,将她牢牢地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专利诉讼那边……”她转移了话题,心脏却依旧因为刚才那个未定的答案而沉沉跳动。
“首战告捷,只是开始。”陆衍转过身,眼神恢复了商战中的锐利,“沈逸不会甘心,他一定还有后手。技术堡垒虽然加固,但舆论和资本层面的较量会更复杂。而且,”他微微蹙眉,“陆明轩经过今天的事,只会更疯狂。我父亲那边……态度暧昧。”
他走到书桌前,调出加密邮件:“‘深蓝’刚传来的消息,沈逸正在接触几家有政府背景的产业基金,试图从政策层面给我们施压。同时,他控股的几家媒体,已经开始预热新一轮的负面报道,焦点会集中在‘启明’算法可能存在的‘数据偏见’和‘伦理风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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