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马尔代夫夜晚的惊悸,但别墅内的空气并未因此变得轻松。相反,审讯室里压抑的寂静、技术设备运转的低鸣,以及每个人眼底残留的警惕,都让这份阳光下的宁静显得虚假而脆弱。
审讯室内,“灰隼”的防线在缓慢瓦解。
镇静剂的药效尚未完全褪去,“灰隼”的眼神有些涣散,但深处仍有一股顽抗的执拗。队长没有使用粗暴的刑讯,而是采取了一种结合心理压迫与事实敲打的方式。他将“灰隼”那番对母亲说的“为了更大的正确”的忏悔,以及他体内精密通讯器的存在,平静地摊开在他面前。
“你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队长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打着“灰隼”的心理支柱,“那你告诉我,试图破坏安保电力,让你的队友暴露在风险中,让陆总和夫人陷入险境,甚至可能害死他们,这是哪门子的‘正确’?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什么虚幻的‘理想’?”
“灰隼”嘴唇翕动,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挣扎加剧了。
队长又调出了沙洲袭击的实时录像片段,画面中林溪被黑衣袭击者冲向的瞬间,以及“磐石”队员奋不顾身的拦截。“看看,这就是你协助引发的行动。如果不是我们早有准备,夫人现在会在哪里?会遭遇什么?这就是你选择的‘正确’带来的结果?”
画面和质问像一根根细针,刺入“灰隼”的心理防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冷汗。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们……他们说‘启明’……不只是一项技术。它是一把……没有约束的钥匙。如果落在错误的人手里,或者被滥用……后果比牺牲几个人……严重得多。”
“他们是谁?”队长立刻追问。
“灰隼”眼神闪烁,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我只通过加密频道接受指令,拿到报酬。接触我的人……很小心,从不露面。但我知道,他们能量很大,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包括我妹妹那笔救命的医药费……”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痛苦。
这是一个突破口。“灰隼”的动机混合了金钱(为妹妹治病)、被掌握的弱点,以及被灌输的某种“崇高”的恐惧(对技术滥用的担忧)。典型的策反手段。
“你在哪里接受的指令?日内瓦?”队长试探道。
“灰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虽然迅速掩饰,但已证实了坐标信息的关联性。他嗫嚅道:“有……有一次接收到的背景噪音里,有钟声……很像电视里听过的……那种大钟的声音。”
日内瓦湖区的花钟?这几乎是明示了。
与此同时,对两名黑衣袭击者的审讯则困难得多。
两人训练有素,对疼痛和疲劳的耐受度极高,心理防线坚固,拒绝开口,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极少。初步的身体检查显示,他们身上有旧伤,牙齿内也有类似的微型通讯装置(已失效),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标识身份的物品。他们的体格和战斗风格带有明显的职业军人或顶尖雇佣兵特征,但具体来源难以追溯。
“深蓝”尝试从他们的装备材料、潜水器部件序列号的微小残留、甚至皮肤微生物群落进行分析,试图匹配数据库。进展缓慢,但一个细微发现引起了注意:其中一人潜水服内衬的纤维中,检测到一种极其罕见的、用于高级光学镜片镀膜的稀土元素残留,这种元素的特定配比,仅在某几个高度机密的欧洲研究机构的实验性材料中使用过。
线索再次若隐若现地指向高端、隐蔽的科研或特殊行动领域。
书房里,陆衍和林溪正在汇总所有信息。
“所以,‘灰隼’是被利用的棋子,动机是家庭压力和被灌输的危机感。两个袭击者是专业‘清道夫’或‘抓捕者’,背景深厚,难以追踪。他们共同服务的对象,是一个对‘启明’技术抱有深刻戒惧,并且可能自诩为某种‘监管者’或‘平衡者’的组织。”林溪梳理着脉络,眉头微蹙,“这个组织通过‘星穹基金会’这样的外围机构提供资金和掩护,利用灰色情报网络招募渗透人员(如灰隼),自己则保持高度隐蔽,通过‘牧羊人’、‘关心你们的朋友’这样的代号进行指挥和联络。”
“基本正确。”陆衍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们的行为模式显示出几个特点:一是强烈的技术伦理关注,甚至不惜采用非法手段进行干预;二是资源丰富,能调动专业行动人员和高端技术装备;三是行事风格矛盾,既有迂回的警告和情报提供(如U盘),也有直接的暴力行动(如沙洲袭击);四是……他们对‘星辰’或‘星空’符号有执念,似乎将其视为某种理念或目标的象征。”
“我们现在知道了日内瓦这个关键节点,”林溪看向陆衍,“你打算怎么做?”
“主动接触。”陆衍斩钉截铁,“被动等待只会迎来更多不可预测的攻击。既然他们留下了坐标,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引诱,我们都必须去探一探。但这次,不能像在马尔代夫这样,在对方的半主场里周旋。我们要做更充分的准备,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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