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这一嗓子,把后面排队的人都给喊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苏宇手里的鸡排,转移到了王珂手里的空杯子上。
“王教练,那饮料真那么神?”排在王珂后面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忍不住开口问。
王珂把空杯子捏在手里,用力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潮红。
“我跟你说,这俩玩意儿,必须得一起吃!”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根指了指苏宇的油锅,一根指了指操作台上的山楂饮。
“少了哪个,乐趣都得少一半!”
那个年轻小伙子咽了口唾沫,轮到他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老板,一份鸡排,再来一杯那个……解腻山楂饮!”
“叮咚,微信收款六十元。”
“老板,我也要一套!”
“给我来一套!”
后面的呼声,瞬间变得整齐划一。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那辆红色的保时捷718,又一次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柳晓晓从驾驶座上下来,她今天换了一身运动装,看起来干练了不少。
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
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浆洗得笔挺的白色厨师服,外面只简单套了件黑色休闲外套,剪裁合身的厨师服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
“哥,就是这儿。”柳晓晓指着苏宇的餐车。
男人,也就是柳晓晓的哥哥柳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着那个不锈钢餐车,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看着空气中飘荡的浓郁香气,眉头皱了起来。
“晓晓,你确定?”
“你说的那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神级美味’,就是这个路边摊?”
“你别小看路边摊!”柳晓晓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等你尝了就知道了!”
她今天就是特意把她哥拉来的。
她哥是米其林餐厅的主厨,舌头比她还刁,她就不信,这魔鬼鸡排征服不了她哥。
两人穿过人群,来到队伍的末尾。
排在前面的人认出了柳晓晓,就是昨天那个为了块鸡排差点跟人打起来的富家女。
“老板,我!”柳晓晓根本不理会周围的目光,她好不容易等到前面的人买完,立刻挤到餐车前。
她冲着苏宇,伸出六根手指。
“六份鸡排,两杯山楂饮!”
她已经想好了,一份给她哥尝,一份她自己吃,剩下四份,她要带回去,慢慢品尝。
“二百八。”
“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柳浩。
他一把拉住正要付款的柳晓晓,眼睛盯着苏宇,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一份鸡排四十,一杯饮料二十?”
“你这用的什么食材?敢卖这个价钱?”
作为专业厨师,他对食材成本再清楚不过了。
路边摊的炸鸡,撑死卖个十五二十块,这人直接翻倍,饮料更是离谱。
“哥!你先别说话!”
柳晓晓生怕她哥把这脾气古怪的老板给惹毛了,她甩开柳浩的手,直接把手机付款码怼了过去。
“叮咚,微信收款二百八十元。”
付完钱,柳晓晓才挺直了腰杆,对她哥说:“你尝完再说!”
柳浩没再说话,他绕到餐车侧面,找了个能看清苏宇所有操作的绝佳位置。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不动声色地点开了录像功能。
他倒要看看,一个路边摊的小贩,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苏宇开始制作第一份。
他从盆里取出一块腌好的鸡排。
柳浩的目光落在鸡排上,肉质粉嫩,纤维清晰,确实是新鲜的好肉。
接着,是裹粉。
苏宇将鸡排放入淀粉盘,用手掌轻轻按压。
那力道,均匀得可怕。
每一次按压,都让淀粉薄薄地、严丝合缝地贴在肉排表面。
然后,苏宇提起鸡排,在空中轻轻抖动。
多余的浮粉簌簌落下,只剩下完美的一层。
“有点东西。”柳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手基本功,没有几年苦练是出不来的。
苏宇提起鸡排,侧着身,将肉排缓缓滑入滚沸的油锅。
“滋啦——”
油锅瞬间翻腾。
柳浩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的手机镜头死死地对着那口油锅。
他看着鸡排在热油中慢慢舒展,定型。
一分钟,两分钟……
柳浩的眉头越皱越紧。
油温计呢?
定时器呢?
什么都没有!
这个人,就凭一双眼睛和一双筷子在炸东西?
柳浩自己,在后厨炸天妇罗的时候,油温必须精确到度,时间必须精确到秒。
而眼前这个人,却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在掌控着一切。
突然,苏宇手腕一翻,长筷一挑。
那块炸至完美金黄的鸡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精准地捞出,挂在了沥油的网架上。
金黄,酥脆,颗粒分明。
多余的油脂顺着网格滴落,发出“滴答”的轻响。
太完美了。
火候的掌控,几乎到了毫厘不差的境界。
就在柳浩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捞的风情中时,苏宇拿起了撒料瓶。
柳浩的镜头立刻跟了过去。
他看到苏宇手腕一抖。
那是一个极快,极潇洒的动作。
红色的调味粉末,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红雾,然后像有生命一般,均匀地、轻柔地覆盖在了鸡排的每一寸酥壳上。
柳浩举着手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撒调料这种简单的动作,做得像一门艺术。
这是一种已经融入骨髓,化为本能的肌肉记忆。
“你的,第一份。”
苏宇的声音传来,他用餐叉插好鸡排,放进纸袋,递了过来。
柳晓晓一把接过滚烫的纸袋,看都没看,直接塞到了她哥手里。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炫耀,还有几分急不可耐。
“哥,你尝尝!”
柳浩低下头,看着手里这块还在冒着热气,散发着霸道香气的鸡排。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宇。
苏宇已经转过身,从盆里拿出了第二块鸡排,重复着刚才那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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