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学堂的晨钟刚响,沈青辞就站在了演武场的高台上。三百名学子正跟着苏航练习“看星辨位”,那个扎羊角辫的少年小豆子举着星盘,踮脚凑到苏航身边:“苏教习,您说‘北斗指东,船行向通’,要是遇到阴雨天看不到星星怎么办?”
苏航刚要回答,就见萧彻带着周明快步走来,神色比往日凝重。“南洋传来急报,”萧彻将密信递给沈青辞,“巫族与西洋商船起了冲突,一批从江南运去的丝绸在卸货时被海水浸湿,西洋船长说是巫族故意泼水毁货,卡玛则说船到港时货物就已受损,双方现在堵在通商栈,陈念根本劝不住。”
“不是意外。”沈青辞快速扫过信笺,指尖点在“丝绸包装有刀划痕迹”一句上,“这是有人故意挑事,想破坏三方通商。”她抬头看向演武场上的学子,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正好,学堂的‘实训课’提前——挑二十名最优学子,随我们乘‘靖海三号’去南洋,让他们亲眼看看,如何守得住贸易,更守得住联盟。”
消息传开,演武场瞬间沸腾。小豆子第一个冲到台前,举着磨得发亮的星盘:“沈侯爷,我会看星象、记潮汐,您带我去!”苏航也主动请缨:“我去整理苏家的《针路图》,沿途正好教学子们辨识南洋特有的洋流,这比在学堂里讲十遍都管用。”
“靖海三号”启航那日,苏州港挤满了送行的人。林伯捧着一锦盒父亲的旧物赶来,里面是半块船用罗盘和几枚通商令牌:“小姐,侯爷当年就是靠这罗盘和巫族打交道的,令牌是老巫族首领给的,见牌如见人。”沈青辞将罗盘交给小豆子:“这趟行程,你就当我的‘见习领航员’,用好它。”
航程过半,船队突然遭遇浓雾。海面上能见度不足三尺,连经验最丰富的水手都慌了神。小豆子抱着罗盘跑上甲板,小脸涨得通红:“沈侯爷,按星盘记录,现在我们应该在‘珊瑚嘴’海域,雾散后会有西南风,您让舵手把航向调偏三度,就能避开暗礁!”
苏航趴在船舷边听了片刻海浪声,点头附和:“小豆子说得对,这雾是南洋常见的‘平流雾’,半个时辰就会散。”萧彻当即下令调整航向,果然如小豆子所言,浓雾渐散时,船身恰好避开一片锋利的珊瑚礁。沈青辞拍着小豆子的肩膀笑道:“记住,水师学子的本事,从来不是在书本里,是在风浪里。”
抵达巫族通商栈时,冲突已升级到剑拔弩张。西洋水手举着弯刀,巫族族人握着长矛,陈念挡在中间,额角已被砸出淤青。“沈将军!”看到“蔷薇狼尾”的船帆,陈念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们都不听劝,西洋船长说要扣下巫族的渔船抵账,卡玛说要烧了西洋商船!”
沈青辞先让学子们去清点货物,自己则带着萧彻、苏航走进通商栈。西洋船长看到她,立刻激动地控诉:“沈将军,您看这些丝绸,全湿了!这是要卖给南洋土王的贡品,现在全毁了!”卡玛气得浑身发抖:“我们怎么会毁自己的生意?是你们的船底有破洞,海水渗进货舱的!”
“船底的破洞,是人为凿的。”苏航突然开口,他刚带着学子们检查过西洋商船,“破洞边缘很整齐,是用特制的凿子弄的,而且破洞位置在吃水线以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小豆子捧着账本跑进来:“沈侯爷,我们查了货运记录,这批丝绸从江南出发时是完好的,中途停靠过一个无名小岛补给——就是松本次郎当年藏货的地方!”
西洋船长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萧彻早已让人控制住商船的大副,大副被押进来时,怀里掉出一枚倭寇常用的铜制令牌。“是你收了倭寇余孽的钱,故意凿漏船底,挑唆我们内讧!”卡玛终于反应过来,气得要动手。
“事情查清楚了,就按规矩办。”沈青辞拿出三方通商条约,“大副挑唆冲突,交给水师学堂惩戒,让学子们看着他修海防工事;破损的丝绸,由靖朔水师从江南补运一批,费用从倭寇抄没的财产里出;西洋商船和巫族,各让一步,继续合作——联盟的根基,不是一船货物,是彼此的信任。”
纠纷解决后,学子们跟着陈念去了避风岛。陈念带着他们参观灯塔,讲解如何用火光指引航线;苏航则在海边教他们辨识潮汐,用苏家的《针路图》对比西洋航海图,指出两种画法的优劣。小豆子趴在礁石上,认真记录着潮汐变化,突然抬头问:“沈侯爷,我们以后是不是要把这些都写进新的手记里,留给下一代学子?”
沈青辞笑着点头,从怀中掏出父亲的手记,递给小豆子:“你看,我父亲的手记里,有老水手的经验,有抗倭的血泪;现在我们加上苏教习的海图,陈念的守岛经历,还有你们的实训记录,这本手记就成了活的教材。传承不是照搬旧物,是把每一代人的坚守,都续写成新的故事。”
离岛前夜,卡玛带着巫族族人送来新采的珍珠和晒干的香料,西洋船长则送来一座精致的铜制航海钟,钟面上刻着“雏凤展翅”四个汉篆。“这是送给水师学堂的,”西洋船长诚恳地说,“我亲眼看到那些孩子在风浪里不慌不乱,他们才是这片海域未来的安宁。”
“靖海三号”返航时,学子们都变了模样。曾经有些腼腆的小豆子,如今能站在船首高声报出航向;几个调皮的少年,则帮着水手们修补渔网,脸上沾着油污却笑得灿烂。苏航拿着学子们绘制的《南洋实训图》,对沈青辞道:“这些孩子比我们当年强,他们见过的海更宽,心里的担当也更重。”
夕阳下,沈青辞和萧彻并肩站在甲板上。小豆子带着学子们唱起了苏晚教的歌谣,歌声混着海风飘向远方。萧彻握住她的手,指着手记上新添的字迹——那是二十名学子共同签下的名字,末尾写着“愿护海疆,不负靖朔”。
“你看,”萧彻轻声说,“我们的‘安宁链’,真的传下去了。”沈青辞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苏州港,眼中满是暖意。她知道,这趟南洋实训不是结束,而是新一代水师人成长的开始,而她和萧彻,会陪着他们,把“靖朔同心,海晏河清”的誓言,永远写在这片辽阔的海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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