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的动作迅如雷霆。不过两三日功夫,一股隐秘的流言便开始在南京城的特定圈子里悄然传播。流言称,有前朝遗老之后,在整理先人笔记时,发现记载京郊栖霞山某处前元别院遗址下,埋藏有西域进贡的“紫魄晶石”,此石乃佛门至宝,有定魂安神、启迪智慧之无上妙用,甚至关乎某种前元秘藏的线索。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别院的大致方位、以及笔记中描述的石块特征(自然是参照了真紫髓石)都描绘得颇为详尽。
与此同时,在太医院内,一种微妙的氛围也在林枫不着痕迹的引导下逐渐形成。他几次在与几位相熟(或至少表面相熟)的御医讨论疑难杂症或古方时,“偶然”提及自己正在研读一些前元遗留的西域医典,其中提到几种奇石入药的记载,虽语焉不详,却似乎与安神醒脑有关,自己正尝试配伍验证云云。他并未直接提到紫髓石,但那指向性,对于有心人而言,已然足够。
这些看似零散的信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很快便激起了层层涟漪。
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如同惊弓之鸟的吕氏。她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很快便将林枫研究“西域奇石药性”的消息传回了宫中。结合宫外隐约传来的关于“栖霞山秘宝”的风声,吕氏顿时陷入了极大的焦虑与矛盾之中。
她既担心林枫真的掌握了紫髓石的奥秘,借此进一步获得皇帝和太子的宠信,更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又对那栖霞山可能存在的“紫魄晶石”心生贪念——若能得到,或许能弥补失去幽昙来源的损失,甚至获得更大的依仗。
在这种焦灼的驱使下,她宫中的那名采买太监活动得更加频繁和冒险,几次试图突破锦衣卫的监控网,与外界取得联系。然而,毛骧布下的网早已收紧,这些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不仅未能成功传递出有效信息,反而让更多的暗桩暴露在锦衣卫的视线之下。
另一方面,林枫也加强了对张永的控制。他寻了个由头,以“探讨儿科安神方剂”为名,将张永召至凝曦殿。殿内只有他们二人时,林枫并未绕圈子,直接点明:
“张御医,近日宫中宫外,颇不宁静。栖霞山的风声,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张永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林……林御医明鉴!下官……下官绝无二心!近日绝未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
“起来说话。”林枫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并非疑你。只是提醒你,如今局势微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你只需记住,安心当你的值,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更不该说的,半个字也不能吐露。若有人向你打探什么,尤其是关于奇石、西域药材之类,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张永磕头如捣蒜,“若有任何异常,下官定第一时间禀报林御医!”
“很好。”林枫点了点头,“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张永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离开了凝曦殿。
处理完宫内的隐患,林枫将更多的精力投注于对紫髓石的进一步研究上。有了之前与幽昙的对照实验,他对此石的特性有了更深的认知。他开始尝试,在不直接接触活体的情况下,如何利用或引导紫髓石的力量。
他发现,当自己凝神静气,将精神高度集中于紫髓石上时,那冷冽的清香似乎能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涟漪般的精神波动从石中散发出来。这种波动并非主动的攻击或影响,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场”或“共振”。
他尝试着将这种“共振”与自己的针灸之术相结合。在为一只因受惊而食欲不振的猫(宫中某位妃嫔的宠物)施针时,他一手持针,另一手则悄然将装有紫髓石的药符置于附近。当他运针时,刻意引导心神,去契合那股微弱的石中波动。
效果出乎意料!那原本焦躁不安的猫,在银针落下、石波隐隐笼罩的瞬间,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虽然依旧萎靡,但那种惊惧的情绪似乎被很大程度上抚平了。
这个发现让林枫惊喜不已!紫髓石并非只有“惊神”的一面,在特定条件下,它似乎也能起到一种更深层次的、类似于“镇魂安魄”的作用!这或许才是它被称为“佛门圣物”的真正原因?而它对幽昙的剧烈反应,更像是一种属性上的极端克制!
“相克亦相生……或许,并非简单的克制,而是某种层面的‘净化’或‘中和’?”林枫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明悟。幽昙惑乱心神,偏向于“阴诡”;而紫髓石镇魂安魄,更偏向于“阳正”?所以当两者相遇,正邪相冲,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这个推断让他对如何运用紫髓石有了更多的想法。或许,此石不仅能用来设局,更能成为他对抗幽昙、乃至其他类似邪术的真正利器!
就在林枫沉浸于研究之时,毛骧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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