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跌进村口时,裤裆湿透。
他爬了一路,指甲缝里全是泥。
嘴里不停念叨:“它会动……眼睛冒绿光……腿里抽出刺来……”
几个村民围上来。
有人认出是他,笑出声。
“又喝多了?”
“二狗,你是不是摔沟里撞到头了?”
王二狗抓住那人裤脚,声音发抖:“我没醉!我没撒谎!小混混全死了!被稻草人扎穿了腿!”
人群哄笑。
一个老汉抽着旱烟摇头:“稻草人还能杀人?那你咋没死?”
“它放我走的!”王二狗猛地抬头,“它要我告诉别人!说它在田里等下一个!”
笑声更大了。
小孩跑过来围着转圈,喊他“疯狗二”。
王二狗张嘴想吼,却只发出呜咽。
他低头看自己手——还在抖。
那根铁钎刺进混混大腿的画面,一遍遍闪。
血喷出来的时候,像烧开的水。
他吐了。
吐完瘫坐在地,眼神空了。
没人再理他。
各自散开回家关门。
夜深了。
巡夜民兵老赵拎着手电,路过谷仓。
门大开着。
地上有拖痕,一直延伸到墙角。
他走近。
手电光照过去。
两具尸体靠墙躺着。
脸上盖着破布。
腿上各有一个洞,边缘焦黑,插过稻草。
第三个人还活着。
蜷在地上,嘴唇青紫。
看见光就挣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别让它回来……”
老赵后退一步,差点摔跤。
他认得这三人。
白天还在酒馆赌钱。
他转身就跑。
鞋底拍地声打破寂静。
不到半个时辰,消息传遍村子。
第二天一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孩子被锁在屋里,不准靠近田边。
几个老人在门口摆香案,烧纸钱,嘴里念着“请神驱邪”。
有妇人抱着孩子低声哭:“别去荒田……千万别去……”
茶水铺子老板把招牌收了。
他说夜里听见乌鸦叫,连叫七声,不吉利。
王二狗缩在床角,被子蒙头。
他娘端饭进来,叫他吃饭。
他突然掀被大喊:“它知道我说了什么!它会来找我!”
他娘吓一跳,碗摔在地上。
王二狗没管她,爬到窗边死死盯着外面。
远处山坡上,那个稻草人还在。
一动不动。
但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他缩回墙角,抱头颤抖。
陈夜站在山坡最高处。
脚下是整片村庄。
地下根须深入泥土,像无数细线连接每一寸土地。
能听见屋里的说话声。
“真让那东西扎死了?”
“听说二狗亲眼看见它走路……”
“我家娃要是敢往外跑,打断腿!”
恐惧值开始上涨。
1点。
3点。
7点……
虽然少,但持续不断。
不像杀一人只拿一次。
这是活的恐惧。
每天都在长。
陈夜没动。
纽扣眼微微发亮。
他知道他们在怕。
他知道他们不敢来。
他也知道,用不了几天,这片村子就会主动给他送菜上门。
怕得越久的人,送命时越痛快。
墨羽蹲在他肩上。
羽毛安静贴着身体。
忽然抬头,望向村中某户人家。
那是王二狗家。
窗户开了条缝。
里面黑着灯。
一个人影趴在窗台,正往这边看。
墨羽张嘴。
“嘎。”
短促一声。
陈夜感应到了。
那声鸦鸣不是随便叫的。
是确认。
是回应。
恐惧已经种下。
现在只需要等它开花。
村里有个小孩趁大人不注意溜出门。
想去田边捡玻璃瓶换糖吃。
刚走到半路,被人一把拽回来。
他爹抡起巴掌就打:“你想死是不是?!”
小孩哭喊:“我就去一下下……”
“一下也不行!”他爹指着远处稻草人,“你看它!它一直在看我们!你去了,明天就变成尸体被人拖回来!”
小孩顺着手指望去。
风刮过荒田。
稻草人轻轻晃动。
一只乌鸦站在它肩上。
小孩愣住。
然后尖叫着往家跑。
这一幕被藏在窗帘后的王二狗看见了。
他牙齿打颤。
他知道那个乌鸦。
就是那天啄瞎混混眼睛的那只。
它还在监视。
他猛地拉紧窗帘,背靠墙滑坐到地。
嘴里喃喃:“它记得我……它记得我说了什么……”
陈夜感知到了。
王二狗的恐惧值翻倍了。
因为他相信了。
不是被迫信流言。
是他亲眼看到证据。
乌鸦出现那一刻,所有怀疑都崩塌了。
恐惧不再是传言。
是事实。
陈夜抬起手。
枯骨茅刺从胸口缓缓伸出半寸。
黑雾缠绕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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