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喧嚣重新涌入二楼，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是一场幻觉。食客们依旧推杯换盏，浑然不觉刚才有真龙降临。只有赵雅琴和红阳，以及那几个护卫，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李孜看着龙王消失的方向，端起已经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深邃无波。
“天威？”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嘲弄，又似漠然。
——
渭水龙宫
渭河龙王高坐于宝座之上，脸色阴沉。殿中水族臣僚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岂有此理！狂妄！悖逆！”龙王一掌拍在宝座扶手上，震得整个水晶殿嗡嗡作响，“此人…此人简直无法无天！竟敢质疑天庭秩序，亵渎神威！视天条如无物！”
回想起李孜那番“人人如龙”、“同为人族当自强”的言论，龙王心中依旧难以平静，他烦躁地挥退众臣。
沉吟良久，龙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抬手一招，一枚玉笏出现在手中。他凝聚神念，将今日在咸阳城所见所闻，尤其是与那大秦国师的对话内容，隐去了对方质疑天庭的部分，重点强调其擅自传法导致人间气机紊乱、灾劫频生、凡人妄自尊大、扰乱阴阳秩序，以及自己对秦国“修仙”现状的担忧，详实地烙印于玉笏之中。
“去！”龙王将玉笏往空中一抛。
玉笏化作一道流光，穿透重重水波，直冲天际，向着那至高无上的九重天阙飞去。
——
天庭·凌霄宝殿
祥云缭绕，瑞气千条。玉帝高坐于九龙御座之上，面容威严，不辨喜怒。
值日功曹手捧渭河龙王呈上的玉笏，朗声宣读其中内容。当听到“人间秦国，因一国师广传仙法，致使凡人尽皆修炼，气机紊乱，灾劫频生，扰乱阴阳秩序，更兼其人心怀叵测，藐视天规…”时，殿内众仙顿时议论纷纷。
托塔天王李靖眉头紧锁，出列奏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凡俗擅自修仙，已触天条！更兼扰乱地脉，引动灾劫，动摇三界根基！臣请旨，即刻派天兵下界，擒拿那妖道，荡平秦国，以正天威！”
太白金星却抚须摇头，出班反驳：“天王此言差矣。据龙王所奏，那秦国师所传，不过是最粗浅的引气之法，上限极低，难成气候。凡人修炼，虽引动些微气机变化，致水土失衡，此乃凡俗发展之必然，如同稚子学步，跌跤难免，岂可因噎废食，动辄便以天兵镇压？况那秦国师所言‘予凡人自保之力’，虽狂妄，却也不无…些许道理。我天庭统御三界，当以教化、疏导为主，而非一味打压。”
有仙官附和道：“金星所言有理。那秦国横扫六合，一统凡俗，亦是定数。其国运正隆，人道气运勃发，此时派天兵镇压，恐引来人道气运反噬，反为不美。”
亦有神将冷哼：“哼！些许人道气运，何足道哉？规矩便是规矩！若人人皆如那妖道一般，擅自传法，那三界秩序何在？神威何在？此风断不可长！”
一时间，宝殿之上争论不休。主战者认为必须雷霆手段维护天规尊严；主和者则认为秦国威胁不大，强行镇压弊大于利，且那秦国师之言触及了一些深层次的问题，需慎重对待。
玉帝高坐御座，听着众仙争论，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云海，看到了那凡俗秦国境内无数挣扎着触摸修仙门槛的凡人。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弘，响彻大殿：
“众卿所言，皆有道理。凡俗秦国之事，虽起波澜，然其力尚微，未成倾覆之患。那秦国师之言…姑妄听之。然天规不可轻废，秩序亦需维护。”
他顿了顿，金口玉言：
“着千里眼、顺风耳，时刻监察秦国动向，尤其是那国师行止。”
“令下界山神、土地、河伯、城隍等一众地只，密切留意属地灵气变化及凡人修炼异动，及时上报。”
“渭河龙王所奏水土失衡、灾劫频生之事，着其自行斟酌，可适当显化神迹，疏导水患，惩戒过度破坏水土之凡人修士，以儆效尤，维系水元平衡。”
“至于那秦国师…暂不处置。然需严密监控，若其有更进一步逾越天规之举，或秦国修士力量威胁到三界平衡，再议雷霆之策。”
“钦此。”
“陛下圣明！”众仙躬身领旨。
玉帝旨意已下，众仙领命，凌霄宝殿内关于凡俗秦国的争论暂告一段落。值日功曹正欲宣布退朝，殿外值守的仙官手持玉板，疾步而入，高声禀报：
“启奏陛下！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士音菩萨，于南天门外求见！”
“哦？观音大士来了？”玉帝威严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波动。这位佛门四大菩萨之首，地位尊崇，轻易不会踏足天庭。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宣。”玉帝沉声道。
仙音袅袅中，只见一位宝相庄严的女菩萨，身披素白纱衣，手持清净杨柳枝与羊脂玉净瓶，足踏祥云，周身笼罩着柔和慈悲的佛光，自南天门方向祥云铺道，缓缓飘入凌霄宝殿。她所过之处，祥瑞自生，仙乐隐隐，连殿中严肃的气氛都被这无边的慈悲之意化开了几分。
“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于御阶之下停驻，单手立掌，向玉帝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温润平和，却清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贫僧观士音，参见大天尊。”
“菩萨不必多礼。”玉帝微微颔首，语气和缓，“菩萨不在南海清修，今日驾临天庭，不知有何要事？”
观音菩萨面容恬静，目光扫过殿中众仙，最终落回玉帝身上：“贫僧此来，确有一事，关乎三界福祉，须与大天尊及诸位仙家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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