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视着紧那罗,语气激昂,
“大师可知,饥者不得食,易子而食时,空谈慈悲何用?寒者不得衣,冻毙于风雪时,空谈极乐何益?众生皆苦,首要在于‘止苦’!我以规则律法,先止其相互倾轧之苦,使其得温饱,得安全,此乃大慈悲!心性渡化,如同精雕细琢,固然完美,但需时日!而眼下,多少人正在泥沼中挣扎,等不及大师那慢工细活的雕琢!”
他手臂一挥,仿佛要划开这陋室的压抑:
“我先以规则止恶,如同筑堤防洪,保住性命田宅;再以佛法养善,如同疏导河流,润泽万物!此乃‘先疏后导’之法,有何不可?难道非要等他们在欲望中自相残杀殆尽,才算是顺应因果,不违佛法吗?”
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诘问,带着仙秦太子的霸道与对现实功利的执着,在这小小的土屋内回荡。
紧那罗终于抬起了眼眸,再次看向李孜。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悲悯与平和,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讶异,甚至有一丝……触动。
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似有千钧之重。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施主此法……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以世俗之力,行超拔之事。”
“然,执规则为利刃,小心反伤己身;以人心为棋盘,须知弈者亦在局中。”
“似佛……亦似魔。”
他深深地看着李孜,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看到那隐藏在躯壳下的、属于仙秦太子的庞大野心与意志。
“贫僧……愿观其行。”
“愿观其行”四个字,既非赞同,亦非反对,更像是一种默许,一种将信将疑的观察,一种对未知道路的谨慎期待。
李孜得到了他想要的——至少不是直接的反对。他收敛了外放的锋芒,对着紧那罗微微颔首:
“那就请大师,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土屋,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步伐坚定而有力。
回到府邸,李孜再无睡意。他立刻召来了府中最得力的、也是知晓他部分秘密的管事与护卫首领。
“从今日起,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金银、人脉、把柄……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座城,乃至这个西域小国的朝堂,听到我沙郎的声音。”
李孜下达指令。
“国王年老昏聩,偏爱珍宝与谗言。去找,把他喜欢的都找来,送到他面前。那些掌握实权的大臣,他们的喜好、他们的弱点、他们见不得光的勾当,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同时,以招募护院、组建商队护卫的名义,暗中遴选可靠之人,加以严格训练,配备最好的武器甲胄。人数不必多,但必须精锐,必须绝对忠诚。”
接下来的日子里,沙郎家族这座庞大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隐蔽的方式运转起来。如同无声的暗流,渗透进这个西域小国的权力肌体。黄金如同流水般洒出,精准地流向关键人物的口袋;一些恰到好处的“把柄”被“无意中”递到了国王的案头,使得几位不太听话的官员迅速失势;而沙郎少爷的“远见卓识”和“忠君爱国”,则通过被收买的近侍之口,不断传入国王的耳中。
不过月余,朝堂风向已然大变。
国王对沙郎少爷几乎是言听计从,视其为国之栋梁,年轻俊杰。
时机成熟了。
在一次国王亲自主持的朝会上,李孜(沙郎)出列,躬身奏道:
“陛下,近日臣观我城中,赌风日盛,耗尽民财,离散骨肉;风月糜烂,败坏风气,滋生罪孽;更有冤狱丛生,民怨暗结。长此以往,恐伤我国本,损陛下圣德。”
他声音清朗,回荡在殿中,引得众臣侧目。
“故,臣冒死进言,请陛下颁行‘三净法案’!”
“一曰净心:取缔境内所有公开及地下赌坊,禁绝一切赌博行为,违者重处!”
“二曰净风:关闭所有风月场所,劝导从业者从良,授以生计之技,抗拒不从者,依法严惩!”
“三曰净冤:重查积年旧案,设立直诉通道,严惩贪赃枉法之吏,以正法典,以安民心!”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这“三净法案”简直是要捅破天!触及了多少权贵、豪强的利益!
然而,在李孜事先精密的布局下,几位已被拉拢或握有把柄的重臣纷纷出列附议,歌功颂德。
高坐王位上的老国王,早已被糖衣炮弹和谗言迷惑,只觉得沙郎少爷一心为国,所言极是,当场便准了奏。
圣旨很快颁行天下。
与此同时,沙郎府邸深处,一支人数约百人、装备精良、眼神锐利的私人武装,也已经初步成型。他们隐匿在暗处,将成为推行这“三净法案”,扫除一切障碍最直接、最锋利的刀。
李孜站在府中最高的阁楼上,俯瞰着脚下这座即将因他而掀起滔天巨浪的城池。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充满了掌控欲与坚定意志的眼眸。
规则的堤坝,已经开始修筑。至于这堤坝能否拦住欲望的洪流,又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他已做好了准备,去面对,去掌控。
紧那罗在贫民窟的陋室中,也听到了那传遍全城的钟声和宣旨官洪亮的声音。
他捻动着佛珠,望着窗外依旧灰暗的天空,低声诵了一句佛号,无人能懂他此刻眼中那悲悯与忧虑之下,深藏的是何种思绪。
“似佛似魔……愿观其行……”
他的低语,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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