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师徒离了黑狐洞地界,继续西行。
一路但见山势渐平,草木渐稀,风中已带戈壁沙尘之气。
行至午后,道旁现出一株古松,虬枝盘结,亭亭如盖。松下坐着个黄袍老僧,面容枯槁,白眉垂颊,正闭目捻珠。听得脚步声,老僧缓缓睁眼,目光清澈如潭,竟不似老迈之人。
他起身合十,声如清泉:“圣僧从何而来?”
李孜还礼:“贫僧自东土仙秦,往西天取经。”
老僧打量众人,目光在李孜面上停留片刻:“老衲观圣僧眉间隐有煞气,可是近日遭了劫难?”
李狗蛋抢道:“老和尚眼力不错!前几日确有妖孽作祟,已被俺打杀了。”
老僧微笑:“施主神威不减当年。”
这话说得自然,李狗蛋却一愣——这老僧如何认得他?
李孜心中了然,合十道:“敢问尊者法号?”
“山野老僧,何来法号。”老僧缓缓道,“只是见圣僧风尘仆仆,忽有所感。西行之路十万八千里,圣僧此番历劫,可知何以艰难至此?”
李孜沉吟片刻:“一路所见,妖魔阻道者有之,人心叵测者有之。然细思之,非关妖魔厉害,乃人心执念难消。妖有妖的执念,人有人的执念,神佛亦有神佛的执念。执念生怨,怨结因果,因果成劫。”
老僧闻言,白眉微扬,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善哉。圣僧能见此理,不枉此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青布为底,绣着淡淡莲纹。
“前路三百里,有座黄风岭。岭中有个黄风怪,善吐三昧神风,十分厉害。此物或可助圣僧。”
李孜双手接过:“多谢尊者。”
老僧合十还礼,身形渐渐淡去,竟化作一阵清风,卷着几片松针,向西飘散。
李狗蛋揉了揉眼:“这老和尚……莫不是菩萨化身?”
熊霸:“定是菩萨!寻常老僧,哪有这般神通?”
李孜解开锦囊,倒出三根杨柳枝。那枝条青翠欲滴,叶上犹带露珠,似刚折下不久。
李狗蛋接过细看:“怪了,这柳枝有何妙用?”
敖娇娇轻声道:“弟子听闻,观音菩萨玉净瓶中,常插杨柳枝。此枝沾甘露,能破邪风。”
慧净合十念佛:“阿弥陀佛,果然是菩萨慈悲。”
众人继续赶路。
李狗蛋将柳枝小心收好,边走边嘟囔:
“黄风怪……这名字听着耳熟。”
忽一拍大腿,
“想起来了!前番在乌斯藏国,那黄鼠精不就是从黄风岭逃来的?它还提过什么‘大王’!”
李孜点头:“正是。那黄三定是黄风怪麾下。此番前去除妖,也算为民除害。”
——
行至傍晚,前方山脚下现出几间土屋,是个小村落。村口老树下,几个农人正歇息,见李孜一行,面露惊疑。
李孜上前合十:“老施主,贫僧等人路过此地,想借宿一宿。”
为首的老农打量众人,见有僧有俗,还有个女子,迟疑道:“师父们从东边来?”
“正是。”
老农神色稍缓:“东边……可是仙秦地界了?”
李孜点头:“乌斯藏国现已归秦。”
几个农人交换眼色。老农叹道:
“师父们请随我来。”
引众人至村中一间空屋,虽简陋,却干净。
“村里穷,只有这间空房,师父们将就歇息。只是……”
他欲言又止。
李孜道:“老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老农压低声音:“师父们明日若要西行,千万绕开黄风岭。那岭中有妖王,时常下山抓人。上月张家的二小子,去岭下砍柴,再没回来……”
旁边一个汉子红着眼道:
“我儿也是!”他攥紧拳头,“秦军来了后,说会剿妖,可至今不见动静!”
李孜与李狗蛋对视一眼。
李孜温声道:“施主莫急,贫僧此行,或能除此妖患。”
农人们将信将疑,送了些粗粮清水,便告辞离去。
夜里,众人在屋中围坐。李狗蛋取出那三根柳枝,放在油灯下细看。柳枝在昏黄灯光中,隐隐泛着碧光。
熊霸道:“大师兄,那黄风怪有何本事,需菩萨亲自赠宝?”
李狗蛋挠头:“俺只听当年天庭同僚提过,说西牛贺州有个黄风怪,善吐三昧神风。此风能吹天地暗,刮鬼神愁,寻常法宝难挡。”
敖娇娇接道:“弟子在龙宫时,曾听父王说起。五百年前,黄风怪与灵山罗汉斗法,一口神风吹得罗汉金身开裂。若非佛祖遣金刚来收,恐难降伏。”
慧净合十:“阿弥陀佛,如此厉害?”
李孜静静听着,忽问李狗蛋:“你当年可曾遇过会使风的妖魔?”
李狗蛋思索片刻:
“倒是碰过几个。最厉害的是巽二郎,他的风袋能收三江四海之水,化作狂风。不过比起三昧神风,怕是差了一筹。”他嘿嘿一笑,“但俺有定风丹,当年在铁扇公主那儿……”
话到一半,忽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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