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中正殿,茶气氤氲。
李孜端起茶碗,碗沿触唇,一饮而尽。
李狗蛋、马喽等人见师父饮了,也各自举碗。杨柳叶护持下,毒未入体。
玄虚子盯着众人喉头滚动,绿眼中贪婪几乎要滴出来。待最后一人放下茶碗,他猛地站起,放声大笑:
“金蝉子!你可知老道等你这味‘主药’,等了三十年!”
袖袍一抖,束妖索如黑蟒出洞,直扑李孜!索身符咒亮起幽光,空气发出“嘶嘶”怪响,似有无数细碎鬼语附着其上。
李孜不闪不避,待索至面门三尺,右掌平平推出。
掌风如实质,撞上束妖索。
“崩!”
索身符咒炸碎,黑蟒寸寸断裂,残片四溅,钉入梁柱、地面,滋滋冒烟。
玄虚子骇然倒退三步:“你未中毒?!”
火旺在角落看着,眼中闪过失望——师傅竟如此不堪一击?一招就败了?
不,不对。不是师傅弱,是这和尚……太强。
李孜缓缓起身,僧袍无风自动:“施主以人炼丹,害无数性命。今日,该偿债了。”
玄虚子脸色狰狞,猛地扯下腰间迷魂幡,迎风一展!白幡上扭曲人形蠕动起来,发出刺耳尖啸,黑雾喷涌而出,瞬间弥漫整座正殿。
黑雾中,幻象丛生。有厉鬼扑面,有美人解衣,有金山银海,有刀山火海——皆是迷魂幡摄取的被害者临终恐惧与执念所化。
与此同时,他左手掷出琉璃瓶。瓶碎,化血砂如暴雨倾洒!
这砂沾身即溃烂,仙人骨肉也难抵挡。
李孜却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太乙金身,诸邪不侵。
黑雾触金光,如雪遇骄阳,纷纷消散。化血砂打在金身上,“叮叮”作响,溅起火星,却连僧袍都未烧穿。
玄虚子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不对:“你……你不是金蝉子!金蝉子没这般修为!”
马喽与李狗蛋早已按捺不住。
双棒齐出,铁棒金箍棒一左一右,如狂风暴雨般砸下!
玄虚子急催法力,袖中飞出七八件护身法宝:铜镜、木牌、骨珠……皆是他多年搜刮的邪物。但在两人猛攻下,不过三合,法宝尽碎!
“噗!”一棒扫中肋下,玄虚子吐血倒飞,撞在丹房石壁上。
火旺抱头蹲在角落,两个世界的景象在脑中激烈交战:
这边——师傅肋骨断了三根,血染道袍,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
那边——病房里,心电监护仪上曲线剧烈波动,护士大喊:“血压骤降!准备抢救!”
“杀了他……杀了他……”火旺喃喃,左半身在颤抖,右半身却兴奋得发热。
玄虚子瘫坐在地,抬头看见火旺,眼中燃起最后希望:“徒儿……救……救师傅……”
火旺颤抖站起。他走到丹炉旁,炉火熊熊,映得他脸上光影明灭。
李孜忽然开口:“火旺道人,你可知‘天命司’?”
三字入耳,火旺浑身剧震!
天命司……天命司……
这个词,他在“那边”的病房里听过!那个总说自己是“实验体”的病友,被绑在床上还嘶吼:“天命司在观测!我们都是小白鼠!”
记忆碎片疯狂拼凑:病友的疯话、医生的诊断书、电视里《西游记》的重播、师傅炼丹的配方、七个陶瓮里的人脸……
火旺惨笑,笑声如哭:“原来……原来如此。两边都是真的?或者说……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他看向玄虚子,眼神复杂:“师傅,你炼丹求长生,可知自己可能只是一场实验里的角色?你害的那些人命,可能也只是……实验数据?”
玄虚子听不懂,只嘶声骂:“逆徒……逆徒!”
“逆徒?”火旺摇头,“师傅,你教我取人心头血时,可想过有今日?”
他忽然伸手,抓住玄虚子衣襟。老道重伤无力挣扎,被他拖向丹炉。
“徒儿!你疯了!”玄虚子惊恐,“我是你师傅!”
“我知道。”火旺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我送师傅最后一程——去你追求的长生里。”
双手一推,玄虚子惨叫着跌入丹炉。
炉火轰然暴涨,青紫火焰窜起丈余,将整个丹房映得鬼气森森。炉中传来短暂哀嚎,随即是皮肉焦糊的“滋滋”声,最后归于寂静。
火旺站在炉前,看着火焰,一动不动。
良久,炉火渐熄。
李孜走到炉旁,以锡杖拨开灰烬。炉底有七颗黑色珠子,鸽卵大小,表面光滑,内里似有雾气流动——是被害者怨气凝结的魂珠。
慧净上前,跌坐诵经。梵音一起,魂珠表面出现裂痕,缕缕白烟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七道模糊人影,朝慧净合十一拜,消散无踪。
火旺这才转身,对李孜道:
“圣僧,我师傅作恶多端,该有此报。”他指自己脑袋,“至于我……这里面的声音告诉我,你们在对抗‘天命’?带上我,或许……我能‘听’到他们听不到的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