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建水的雾,像是解不开的谜题,缠了整夜仍未散去。沈砚青踏着湿润的青石板路,前往官府与李忠义汇合,昨夜朱家花园的案件虽告破,但他总觉得心头压着一层阴霾——朱明远与赵三的供词太过顺畅,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而那批文物中,除了金银珠宝和普通字画,唯独少了一件记载中最珍贵的“孔雀蓝釉梅瓶”的配套底座。
“沈先生,您来了。”李忠义早已在府衙大堂等候,桌上摊着供词和从赵三住处搜出的物件,“赵三和朱明远都招了,他们确实是为了藏宝图而来,但两人都声称,梅瓶的底座早就不在密室里,他们只是听说底座藏着解开宝藏的最后线索。”
沈砚青拿起供词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他们说的是实话吗?有没有刑讯逼供?”“绝对没有,”李忠义摇摇头,“我们反复审讯,两人的供词一致,而且赵三说,他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底座在几十年前就被一位姓周的古董商买走了,那位周老板当年在建水开了一家‘聚古斋’,后来不知何故闭店离开了。”
“聚古斋?”沈砚青心中一动,他在整理朱家古籍时,曾见过一本《建水商号名录》,上面确实记载过这家古董店,老板名叫周慎之,光绪末年在城西开馆,民国初年突然停业,去向不明。“我去查查这家店的线索,”沈砚青说道,“梅瓶的底座很可能是找到完整藏宝图的关键,而且那位周老板的突然离开,说不定和底座有关。”
辞别李忠义,沈砚青先去了朱家花园,向朱启元询问周慎之的情况。朱启元回忆片刻,说道:“周慎之我倒是有印象,他当年和我祖父有过交往,为人低调,学识渊博,尤其擅长鉴赏瓷器。我祖父曾说,周慎之买下底座,并非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保护一件‘关乎建水文脉’的东西。”
“关乎建水文脉?”沈砚青心中疑惑更深,一个古董底座,怎么会和文脉扯上关系?“我祖父还说,周慎之离开建水时,曾留下一句话:‘底座藏于桥畔,墨香引归途’。”朱启元补充道,“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戏言,现在想来,或许是真的线索。”
沈砚青默念着这句话,“桥畔”很可能指的是建水的古桥,建水有“桥城”之称,双龙桥、十七孔桥、天缘桥等古桥遍布全城,“墨香”则可能与笔墨、书籍有关。他立刻前往建水县志馆,查阅关于周慎之和聚古斋的记载。
县志馆的老馆长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听闻沈砚青的来意,便取出了几册尘封的档案:“周慎之确实是个奇人,他不仅做古董生意,还喜欢收藏古籍字画,当年在建水颇有声望。他闭店离开的那年,正好是民国三年,据说有人看到他带着一个沉重的木盒,登上了前往昆明的马车,但之后就再无音讯。”
沈砚青翻阅档案,在一份民国初年的《建水旬报》上,看到了一篇关于周慎之的短文,文中提到他“性喜桥景,常于双龙桥畔临帖”。“双龙桥!”沈砚青眼前一亮,“底座藏于桥畔”,很可能就是指双龙桥。
他立刻赶往双龙桥,这座桥横跨泸江与塌冲河交汇处,桥身由十七孔石拱组成,气势恢宏。此时雾气尚未散尽,桥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行人稀少,只有几位渔民在桥下捕鱼。沈砚青沿着桥面仔细查看,桥栏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龙、凤、狮、象等,历经百年风雨,依旧清晰可辨。
他走到桥中央,停下脚步,这里是双龙桥的最高点,视野开阔,能看到两岸的风光。“墨香引归途”,沈砚青默念着,目光在桥栏上逡巡,突然注意到一块石板上有淡淡的刻痕,刻痕处似乎残留着些许墨渍,像是有人在这里写过字。
他蹲下身子,仔细擦拭石板上的青苔,刻痕渐渐显露出来,是两个模糊的隶书大字:“墨池”。沈砚青心中一喜,他记得双龙桥南岸有一处古墨池,是明清时期文人墨客临帖练字的地方,相传当年杨升庵曾在此挥毫。
他快步走到南岸的墨池边,墨池早已干涸,池底长满了杂草。沈砚青拨开杂草,在池底的一块大石头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石盒,石盒上刻着一朵玉兰花,与朱家玉佩上的花纹一致。他打开石盒,里面没有底座,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写着《墨香手记》,作者正是周慎之。
沈砚青翻开手记,里面记载着周慎之的生平与见闻。原来,孔雀蓝釉梅瓶的底座并非普通的古董,而是南宋时期建水窑烧制的珍品,底座内侧刻着一张微型的“建水古迹分布图”,标注着当年建水文人藏书、刻书的地点,这些古迹大多在战乱中被毁,只有底座上的分布图能还原当年的文脉盛况。
周慎之担心底座落入坏人手中,便从朱家买下,将其藏于双龙桥畔的隐秘之处,又留下手记,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有缘人,将这份文脉传承下去。手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底座的具体位置——双龙桥第七孔桥拱的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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