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对准那道自虚空垂落的透明光带,指尖距其尚有三尺,却未再靠近。此物来历不明,气息诡异,纵然它朝我而来,亦不可轻受。我凝神不动,目光如铁,锁定光带行进轨迹。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光带所经之处,残存于地表的混沌碎片竟微微震颤,与之呼应。那些曾被开天斧劈裂、沉寂亿万年的碎屑,此刻泛起微弱紫芒。而洪荒灵气亦受牵引,自四面八方涌来,在空中与混沌之气交融,化作一缕缕淡紫色雾气,缭绕不散。
我心头一震。
这紫气……与我紫霄道则同源!
无需多想,机缘已现。法阵刚破,罗睺重伤未死,若不能趁势而起,待其恢复,必生大患。我当即收回右手,双掌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体内紫霄道则自然运转。
阴阳二气在经脉中流转,形成循环。我以道则为引,主动牵引方圆百丈内的紫气汇流。刹那间,那些游离于战场的紫色雾气如闻召唤,纷纷向我聚拢,环绕周身,形成旋转气旋。
紫气入体,并非温顺。
初时如烈火灼经,刺痛蔓延四肢。我咬牙支撑,不敢有丝毫松懈。紫霄道则自发调和,将外来之力导入主脉,与自身道基融合。每吸收一丝,体内力量便增强一分。断剑插在地上,剑身轻颤,似感应到主人变化,发出低鸣。
我闭目内视,识海深处忽响一声钟鸣。
那不是凡音,而是源自混沌初开时的回响。亿万年前,我身为紫霄道则化身,统御万古秩序。那一声钟响,唤醒了深埋神魂的记忆。肉身开始发光,由内而外透出紫辉,一道虚幻的魔神轮廓在我身后浮现。
虽未完全显现,但那万丈之躯已令空间震颤。脚下的焦土寸寸龟裂,裂缝中溢出紫光。天地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风沙停驻,气流凝滞。整个战场陷入短暂寂静。
罗睺跪在祭坛边缘,抬头望来,眼中惊惧未退,又添一抹骇然。
他看得出我在变强。
我也知道他看得到。
但我无暇顾及。此刻正是吸收关键之时,稍有分神,便可能引发道则逆行,伤及根本。我继续引导紫气入体,速度加快。百丈、两百丈、三百丈……紫气范围不断扩展,连更高空的灵气也被搅动,形成小型漩涡,倒灌而下。
力量节节攀升。
从前受限于残魂苏醒后的根基不稳,战力始终未能恢复至混沌巅峰。如今借这天地交汇之机,终于有望突破桎梏。紫霄道则在我体内奔腾如河,冲刷每一处经络,补全残缺节点。
第三根魔柱炸裂时留下的震荡伤痕,在此刻被新生道力抚平。右臂滞涩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澎湃的力量。我甚至能感觉到,神魂深处那一丝因沉睡太久而衰微的气息,正在复苏。
战力飙升,远超此前极限。
我不再是刚刚击破法阵的那个我。现在的我,足以正面硬撼罗睺全力一击。
最后一波紫气涌入,气旋骤然收缩,尽数没入我身躯。我双眸紧闭,全身紫光收敛,归于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雷霆蓄势。
三息之后。
我双眼猛然睁开。
瞳孔已化作深邃紫焰,映照天地。目光扫过战场,所见一切皆显本质——地脉走向、灵气潮汐、残魂波动,尽在掌握。我低头看向插在地上的断剑,缓缓伸出手。
手指触及剑柄。
刹那间,剑身剧震,紫光暴涨。原本黯淡无光的刃口,此刻流转着大道韵律般的纹路。这不是普通的兵器共鸣,而是道则层面的彻底契合。
我握住剑柄,轻轻一拔。
断剑离地,无声无息,却让整片空间为之扭曲。我没有挥动,只是将剑尖指向罗睺所在方向。一股无形威压随之扩散,地面裂痕以我为中心向外延伸,直达祭坛基座。
罗睺剧烈咳嗽,嘴角再次溢出黑血。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却发现双腿发软,难以承重。那颗嵌在祭坛深处的猩红核心,搏动愈发紊乱,光芒明灭不定。
他知道危险降临了。
我也知道时机到了。
这一击,必不容失。
我双脚未动,身形稳立原地,但体内道力已然凝聚至顶点。紫霄道则压缩于胸口,阴阳二气旋转成太极雏形,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爆发。
远处,那道透明光带仍未消散,悬停半空,仿佛也在等待。
我没有再看它。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我缓缓抬起断剑,剑锋直指罗睺眉心。手臂稳定,没有一丝颤抖。力量贯通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在为下一击做准备。
罗睺抬起头,死死盯着我。
他的眼神里还有挣扎,有不甘,有恐惧。
但他已经无法阻止。
我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抗拒:“你败了。”
他嘴唇微动,似要反驳。
我没有给他机会。
左脚向前踏出半步。
大地崩裂,裂缝呈放射状暴射百丈。空气中响起尖锐撕裂声,那是空间承受不住压力而产生的扭曲。断剑高举过头,紫光凝聚成柱,直冲云霄。
这一刻,天地失色。
我双臂发力,断剑自上而下斩落。
一道纯粹由紫霄道则构成的剑光横贯战场,速度快到超越视线捕捉。沿途一切物质皆被分解,化作原始灵流。剑光未至,罗睺身前的空间已开始塌陷。
他终于露出绝望之色。
猩红核心猛然膨胀,欲引爆最后力量。
但太迟了。
剑光落下。
轰——!
祭坛中央炸开万丈紫焰,冲击波席卷四方。罗睺的身影被吞没其中,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北荒大地为之震动,地脉断裂三处,山岳崩塌五座。
烟尘尚未散去。
我站在原地,断剑垂下,剑尖滴落一滴黑血。
风沙吹过,卷起焦土。
远处,那道透明光带忽然转向,不再朝我移动,而是缓缓上升,重新融入虚空。
我抬头望去。
就在这时,插在地上的断剑突然剧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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