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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发生在我离开据点的第三个小时。
计划原本简单:独自前往东南方向十五公里外的一处旧世界通信中继站废墟。据前期侦察,那里可能遗留有还能工作的短波设备零件,更重要的是,地下掩体里或许有未完全损毁的数据库——阿曼托斯的记忆碎片提示,那里可能存储着旧世界军方对卡莫纳北部地质构造的详细勘探数据。如果我们想长期立足,甚至未来建立更稳固的基地,了解脚下土地的结构至关重要。
我告诉阿贾克斯和卡内斯,最迟日落前返回。他们的小队昨天凌晨出发,按计划此刻应该在西北荒原边缘进行第一轮侦察。据点里留下七名新兵和“墓穴”负责基础防卫。我给他们留下了明确指令: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保持静默,隐蔽优先。
我带了基础的装备:一把改造过的AKM步枪(取自北镇协司遗留物资,性能可靠但不算精良),四个满弹匣,一把手枪,一把匕首,一个装满基础医疗用品、口粮和工具的背包,还有那本日记。神骸留在了据点深处一个临时构筑的屏蔽坑里,用我设计的简易能量阻尼场覆盖——它的波动太显眼,我不能带着它冒险。
路线是仔细规划的:避开已知的黑金巡逻路线,尽量利用密林、沟壑和废弃建筑作为掩护。我穿着灰绿色的旧作战服,用泥灰涂抹了裸露的皮肤和武器反光部位。行动节奏不快不慢,时刻保持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阿曼托斯的意识融合让我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我能“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辐射尘浓度变化,能察觉到远处动物受惊逃窜的微弱扰动,甚至能大致判断风向和风速将我的气味带往何方。
前两个小时平安无事。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远处偶尔传来的畸变野兽嚎叫,以及自己靴子踩在碎石和腐叶上发出的轻微声响。阳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投下稀薄而冷硬的光线。我甚至开始思考,回来时要不要绕道去更东边一点的地方看看——有队员报告说那边可能有一小片未被完全污染的可食用根茎植物。
然后,一切在瞬间改变。
那是一种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感”。就像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了一刹那。紧接着,左前方大约八十米处,一棵半枯的云杉树梢,一片积灰的鸟窝旁,某个伪装成苔藓团块的东西,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伪装侦察传感器。黑金国际的制式装备,型号应该是“潜行者-III”,静态功耗极低,依靠环境能量微充电,可连续工作数月,通过被动光学和热感应收集数据,定期或触发特定条件后通过低功率定向脉冲上传。
它发现我了。
几乎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我的身体已经向右侧扑倒,翻滚,寻找最近的掩体——一段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管道。
但对方的反应比我预想的更快,更致命。
没有警告射击,没有喊话。第一发子弹就打在我原本心脏的位置,击穿了我刚才倚靠的一截朽木,木屑混合着某种高速弹头特有的尖锐啸音炸开。子弹口径不小,听声音至少是7.62mm全威力弹,但音爆特征有些怪异,带着某种高频的、仿佛能量过载的嗡鸣。
专业狙击手。而且配备了特殊弹药。
我的翻滚动作救了我一命,第二发子弹擦着我的左肩胛外侧飞过,作战服被撕裂,皮肤传来灼热的刺痛感。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布料。
没有时间去检查伤口。第三发、第四发子弹接踵而至,封堵我可能的移动路线。子弹落点极其精准,形成交叉火力。不止一个狙击手。
我勉强滚进混凝土管道的阴影里,背后传来子弹撞击混凝土的闷响和碎屑溅落声。管道直径约一米,内部潮湿,散发着霉味和动物粪便的气味。这不是理想的掩体,只能提供短暂的正面掩护。
呼吸粗重起来。左肩的疼痛开始变得清晰,是火辣辣的撕裂痛,但似乎没有伤到主要骨骼和动脉——暂时。我快速撕开肩部衣物,用牙齿配合右手扯开一个止血绷带卷,胡乱按在伤口上,用弹性绷带草草缠绕固定。动作必须快。
与此同时,大脑在飞速运转。
伏击者是谁?黑金的常规巡逻队不会配备这种级别的狙击手,更不会在发现疑似目标后直接进行致命打击。这更像是……专业的猎杀小组。是针对我个人的?还是针对据点?他们在这里布置了多久?
传感器被发现,意味着我的位置已经暴露。狙击手在压制,那么他们的突击队员应该正在包抄。
必须移动。
我压低身体,沿着管道内侧向另一端爬去。管道另一头通向一个浅洼地,连接着更茂密的灌木丛。那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爬了不到五米,管道外传来清晰的、快速接近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战术靴踩在碎石和枯枝上,节奏训练有素,交替掩护前进。
来不及了。
我停下爬行,将步枪架在管道边缘,枪口对准脚步声传来的大致方向。没有探头观察——那等于送死。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阿曼托斯融合后增强的感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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