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伸出手。
不是接触我的身体。而是悬停在我大腿伤口上方约十厘米处。
他的手指修长,皮肤下同样有隐约的、如同微型星河般流淌的光纹。此刻,那些光纹亮度微微提升,指尖周围的空间泛起更明显的涟漪。
一股温和的、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秩序力量的能量流,如同无形的清泉,注入我的伤口。
剧痛瞬间减轻了大半。不是麻痹,而是伤口内部的组织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规范”、“修复”。流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翻卷的皮肉边缘不再狰狞,甚至开始有极其微弱的麻痒感——那是细胞在加速再生?不,更像是伤口所处的“状态”被直接修改了,从“严重开放性创伤”被部分改写为“中度愈合中创伤”。
这过程只持续了大约五秒钟。
卡内斯收回手。他周身的微光似乎黯淡了一丝,但几乎难以察觉。
“规则层面的局部干预,”他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中响起,依旧平稳,但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消耗感?“只能暂时稳定你的生命体征,压制痛觉信号,并诱导凝血与初级愈合。真正的治疗需要常规医疗手段和你的身体自行完成。”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一切太过超出理解。
卡内斯似乎明白我的困惑。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也没有解释这凝固时空的能力。
他只是转过身,看向那些被静止的黑金士兵。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凝固着杀意的面孔,扫过他们手中的精良武器,扫过他们战术背心上黑金国际的徽记。
然后,他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无声无息。
那个距离我最近、额头前悬停着子弹的士兵,连同他周围的空气,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开始“褪色”、“消融”。不是燃烧,不是分解,而是存在本身被某种更高层面的力量“否定”或“抹除”。从轮廓边缘开始,向内蔓延,化作无数细微的、灰白色的光尘,然后光尘也消散于无形。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甚至没有物质转化的过程。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都只是卡内斯目光所及,手指轻点,便归于虚无。
包括远处那个狙击手,包括更远处的指挥节点。
整个过程,寂静得可怕。只有卡内斯指尖微光闪烁,以及那些生命痕迹被彻底抹去时,空间产生的、几乎无法感知的细微“愈合”涟漪。
不到十秒钟。
伏击我的整支黑金猎杀小组,六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专业士兵,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弹壳,没有衣物碎片。甚至他们刚才踩踏过的草丛,都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被压弯。
卡内斯放下手。他周身的苍白褪色领域开始收缩,那些流动的光点逐渐隐去。空间的褶皱被抚平,光线恢复正常,风声、远处乌鸦的鸣叫、我自己逐渐恢复的心跳和呼吸声……重新涌入感官。
世界“活”了过来。
只是,少了六个满怀杀意的人。
我依然靠在岩石上,手里还握着步枪和手雷,但扳机上的手指已经松开。伤口处传来的是钝痛和麻痒,而非之前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也减轻了许多。
我看着卡内斯。
他转过身,再次面对我。那双非人的眼睛注视着我,仿佛刚才抹去六个生命,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灰尘。
“为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计算结果显示,你的存活,对于‘卡莫纳秩序重建’及‘观察神骸应用与人性交互’这两个我当前持有的长期观测项目,具有更高的信息价值与变量引入潜力。”卡内斯的回答依旧直接,近乎冷酷,“该猎杀小组的存在,对你的存活构成超过97.3%的否定概率。清除他们,是确保观测连续性的最有效方式。”
又是“观测”,又是“变量”,又是“信息价值”。
但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如果那能称之为脸),看着他眼中那些缓缓流转的、如同宇宙星图般复杂的光纹,忽然觉得,也许这并非全部。
“阿贾克斯呢?”我问。
“按计划在西北方向执行侦察任务。他未监测到此处的能量异常与交战信号。”卡内斯回答,“我感知到神骸关联能量的剧烈波动(指你受伤时身体本能激发神骸残留能量进行微弱的自我保护),以及此处空间出现的、针对你的高浓度恶意信息聚合,因此临时调整路径返回。”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从西北荒原边缘到这里,直线距离超过一百公里。他是怎么“临时调整路径”并瞬间抵达的?这已经超出了我对速度的认知。
“你的能力……”我斟酌着词语,“刚才那种……凝固时间,抹除存在……”
“规则层面的有限操作。”卡内斯似乎不打算深入解释,“消耗很大,且受限于此世界基底规则的韧性与排斥。无法频繁使用,范围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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