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序幕,始于声音的死亡。
并非寂静,而是所有属于尘世的声响——风声、远处畸变兽的呜咽、据点内紧张的呼吸、武器碰撞的轻响——在某个无法追溯的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到几乎低于人类听觉下限、却又震得胸腔发麻、牙齿酸涩的嗡鸣。那不是空气振动,是空间结构本身在被外来存在挤压时发出的呻吟。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肮脏的棉絮被粗暴撕开。不是破洞,是五道笔直的、边缘燃烧着不同色泽光焰的“裂痕”,自高天之上,贯穿而下。
第一道裂痕,涌出的是熔岩与灰烬。阿耆尼从中踏出,并非“降落”,更像是高温将那片区域的大气点燃、蒸发,为他让出了存在的“空位”。他脚掌触及焦土的瞬间,方圆百米内所有可燃与不可燃之物——倒塌的木质棚屋、半埋的橡胶轮胎、甚至土壤中的有机质——同时腾起苍白色的、没有烟尘的火焰,并在千分之一秒内燃烧殆尽,只留下光滑如镜的琉璃化地表,映照着他熔岩般流淌的躯体。
第二道裂痕,倾泻下的是极寒与绝对的静。伐楼那的降临没有声音,连空气分子似乎都被冻结在原地。他脚下,冰霜不是蔓延,而是“定义”——那片区域被永久性地标记为“低温领域”。冰晶呈现出违反结晶规律的完美多面体,层层堆叠,在稀薄天光下折射出幽蓝到令人心寒的光晕。几只来不及逃窜的辐射鼠,保持着惊恐奔逃的姿态被封在透明的冰柱内,连每一根毛发上的污渍都清晰可见,生命却早已被抽离。
第三道裂痕,是纯粹到吞噬一切色彩的光。苏利耶的存在本身即是光源,当他完全显形,据点内所有阴影被蛮横地驱逐、抹除。光线并非来自他,而是以他为源点,强制周围空间进入“绝对照明”状态。队员们佩戴的夜视仪瞬间过载爆出电火花,视网膜感到灼痛,连闭上眼,那无孔不入的“明亮”也仿佛能穿透眼皮,直接灼烧视神经。这不是温暖的光,是冰冷的、排他的、不容任何“不纯”存在的秩序之光。
第四道裂痕,流淌出的是粘稠的、仿佛拥有质量的黑暗。阎摩并未完全脱离那道裂痕,他的下半身依旧与那片蠕动的幽影相连,上半身则如同从深海中浮起的古老雕像,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渗”入现实。他所过之处,光线被吞噬,声音被吸收,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滞了。那黑暗并非无光,而是某种更彻底的“空缺”,是存在被剥除后留下的、连虚无都谈不上的“基底”。
最后,也是最为磅礴的一道裂痕,在中央绽开。无穷无尽的雷霆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蜂群,轰鸣着、旋转着涌出,构筑成一个复杂的、不断变化的立体阵列。因陀罗便立于这雷霆阵列的核心。他没有释放威压,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区域物理法则的“扰动源”和“临时锚点”。细小的、蓝白色的电弧凭空而生,在废墟间跳跃,在金属残骸上流淌,甚至在某些队员的毛发末端发出噼啪微响,带来麻痹的刺痛感。他俯瞰着下方,雷光构成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属于生命的情感,只有如同超新星数据流般冰冷、精确的评估与扫描。
五尊神只,五道裂痕,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超越凡俗的“规则显化”。
旧林场据点,这座由废墟、信念和简陋工事构成的微小人类据点,在它们降临的刹那,便被拖入了一个由更高维度力量所定义的、全新的“战场”。空间的稳定性在哀嚎,常数的边界在模糊。幸存队员们赖以生存的物理常识——子弹的弹道、掩体的强度、距离带来的安全感——正在迅速失效。
阿贾克斯是第一个从这铺天盖地的神性威压中挣脱出战意的。他皮肤下的银色数据流纹路如同被惊扰的蛇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亮度疯狂窜动,并非恐惧,而是战斗系统面对超规格威胁时的极限超载。他喉间发出低沉的、近乎金属摩擦的吼声,那吼声压过了空间被挤压的嗡鸣,也惊醒了部分被震慑住的队员。
“是它们!黑金的神!”一个原北镇协司的老兵嘶声喊道,声音因极度惊骇而变形。他曾听过只言片语的传说,关于那些行走于人间的终极兵器,但亲眼目睹的震撼远超任何描述。
“开火!瞄准!别愣着!”阿贾克斯的命令如同铁锤砸下。他手中的改造步枪率先喷出火舌,特制的穿甲弹带着微弱的数据流曳光,划破凝滞的空气,射向悬于中央、仿佛一切核心的因陀罗。
子弹在距离因陀罗周身十米左右,撞上了一堵无形但致密的“墙”。不是能量护盾,更像是子弹飞行所依赖的“惯性”、“动能”乃至“存在”本身,被一层极其复杂的、由细微雷霆符文构成的“规则滤网”层层削弱、偏转、最终彻底消散。连一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但这攻击,如同滴入滚油的水珠。
阿耆尼动了。他甚至没有改变姿势,只是将那颗如同微型太阳熔炉般的“头颅”,微微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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