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舟下水的那日,恰逢开春。
地脉湖的冰刚化,湖水带着融雪的清冽,映着海脉塔的倒影。林野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绳,舟身轻盈地漂离码头,五色光芒在阳光下流转,像撒了一把会动的宝石。
“沿着灵脉走,别偏离光轨。”沧澜站在岸边挥手,他身后跟着几个鲛童,手里捧着装满海露珠的贝壳,“这是给你路上用的,遇到干旱的灵脉节点,滴一滴能催发水汽。”
林野点头致谢,催动断剑。真灵之心图的光芒与舟身的五色光交融,在水面上拉出一道淡金色的航线,直指云州江的方向。护灵会的弟子们驾着小船跟在后面,直到出了地脉湖,才挥手道别——他们知道,林野这次要走很远,去那些地图上还没标注的灵脉角落。
四海舟驶入云州江,江水自动向两侧分开,舟身平稳得像在陆地上滑行。林野坐在船头,看着两岸的桃花正含苞待放,渔民们在江面上撒网,孩子们在岸边放风筝,风筝上画着真灵之心的图案,在风中飞得很高。
行至江心,舟身突然微微下沉,没入水中。林野并不惊慌,喉间的鳃纹早已在水息草丹药的作用下显现,他透过透明的舟壁,看到江底的灵脉如金色的游蛇,与四海舟的光轨交缠,一路往东海的方向延伸。
“原来云州江的灵脉,一直连着深海。”林野恍然大悟,难怪当年云州城的地脉异动会牵连甚广——江河本就是陆地与海洋的纽带,灵脉亦然。
穿出江口时,已是深夜。四海舟浮出水面,分灵晶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海面。远处的迷雾湾,连心塔的四灵灯正亮着,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林野调整航向,让舟船顺着灵脉光轨往南行驶——那里有护灵会弟子回报的“无名岛”,岛上灵脉紊乱,却不知缘由。
三日后,四海舟抵达无名岛。岛上长满了奇异的植物,叶片是半陆半海的形态,根部扎在沙滩里,顶端却结着类似海藻的果实。岛中心有处泉眼,泉水一半清澈一半浑浊,散发着两股冲突的灵气。
“是陆地灵脉与海洋灵脉的交汇点,却没形成平衡。”林野取出四海舟上的同心泉水和海露珠,各取一滴倒入泉眼。两滴液体相遇,发出“滋滋”的轻响,浑浊的泉水渐渐变得清澈,周围的植物也舒展了叶片,发出淡淡的绿光。
泉眼底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吸引了林野的注意。石头上刻着模糊的纹路,与珍珠宫的古老符文相似,却又带着青雾山的灵脉痕迹。他用断剑轻轻一挑,石头裂开,里面露出半块玉璋,璋上刻着“共栖”二字。
“看来很久以前,这里就有陆地人与鲛人共同守护过。”林野将玉璋收好,断剑的真灵之心图与泉眼的灵气共鸣,在岛上投射出一幅虚影——古人与鲛人一起搭建灵脉桥,一起种植耐盐灵草,一起在泉眼旁刻下符文。
虚影散去时,岛上的植物开出了双色的花,一半像桃花,一半像海藻,在风中轻轻摇曳。林野知道,这里的灵脉已经平衡,无名岛不再“无名”,它会成为新的灵脉节点,被标注在《四海灵脉图》上,名字就叫“共栖岛”。
离开共栖岛,四海舟继续沿着灵脉光轨航行。林野先后到过西域边缘的“流沙泉”——那里的泉水能固化流沙,却因灵脉失衡而干涸,他用定沙神针碎片和海露珠重新激活了泉眼;到过北境冰原的“融冰河”——河水因灵脉过旺而泛滥,他用北极星核拓片和同心泉水稳住了水流;还到过许多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地方,用四境与深海的灵物,一点点修复着失衡的灵脉。
每到一处,他都会留下一只灵脉舟,舟上带着新绘制的灵脉图和一封短信,告诉后来的守护者:这里曾有人来过,灵脉需要用心守护。
这日,四海舟驶入一片陌生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莲叶,叶上结着晶莹的莲子,莲子里透出淡淡的金光。林野认出这是《山海草木录》中记载的“莲海”,传说生长在天地灵脉的最边缘。
莲海中央,一座小小的岛屿悬浮在水面上,岛上没有草木,只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巨大的真灵之心图案,与断剑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林野登上岛屿,断剑突然自动飞出,剑柄嵌入石碑的凹槽,剑身上的真灵之心图与碑上的图案融为一体。整个莲海剧烈震动,莲叶纷纷转向,莲子的金光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浮现出九州所有灵脉节点的虚影,从青雾山到珍珠宫,从共栖岛到融冰河,无数光点连成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陆地与海洋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这才是完整的真灵之心。”林野站在石碑前,终于明白——所谓真灵,从来不是某个固定的存在,而是所有生灵、所有灵脉、所有守护之心的集合,它没有边界,没有终点,只要还有人在守护,它就会永远存在,永远生长。
四海舟静静地漂在莲海,舟身的五色光芒与光柱交相辉映,像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万里的守护之旅。林野知道,他的旅程还没有结束,还有更多的灵脉节点等着被发现,被守护。
但他不再急于赶路,只是坐在船头,看着莲海的金光映照着断剑,看着远方的灵脉光轨如银线般延伸向天际。
因为他明白,守护的真谛,不在抵达终点的瞬间,而在舟行万里的每一步里——在修复的每一处灵脉中,在留下的每一封短信里,在与每个生灵的相遇里,在这颗永远为九州跳动的真灵之心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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