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络计划的第一步,便是探查迷雾泽的暗河。
蛮荒少年自请带队,挑选了十名经验丰富的护灵会弟子,备足了凝脉剂、星叶草粉和特制的“避瘴灯”——灯芯裹着桑蚕坞新吐的灵丝,点燃后能散出清冽的香气,驱散周遭的瘴气。出发前,林野将那片星叶交给他:“暗河的水脉与星轨相连,这叶子能帮你辨认方向,若遇危险,就用真灵灯的光激发它,自有指引。”
迷雾泽常年被灰紫色的瘴气笼罩,阳光都难以穿透。灵脉舟驶入泽区时,周遭的光线骤然变暗,树木的影子在瘴气中扭曲晃动,像无数蛰伏的巨兽。避瘴灯的光芒只能照亮周身丈许,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泽中格外清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水鸟的怪叫,更添几分诡异。
“按古籍记载,暗河的入口在泽心的‘落星潭’。”少年举着星叶,叶片在瘴气中泛着微弱的银光,指引着方向,“大家跟上,灵丝绳都系紧了,别走散。”
灵丝绳是桑蚕坞用灵脉桑叶喂养的蚕吐出的丝,韧性极强,一端系在灵脉舟上,一端握在每人手中,既能防止迷路,又能传递讯息。弟子们轮流用星叶草粉撒向四周,粉粒遇瘴气便化作淡绿色的光雾,在空气中留下短暂的轨迹,像在绘制临时的安全通道。
行至半途,瘴气突然变得浓稠,避瘴灯的光芒被压缩成一团,灵丝绳传来轻微的震动。“是瘴母!”队伍里最年长的弟子低喝一声,他曾随林野处理过类似的瘴气核心,“快撒凝脉剂!”
少年立刻取出冰棱花果实提炼的凝脉剂,往瘴气最浓处撒去。白色的粉末遇瘴气瞬间凝结成冰晶,将涌动的灰紫色瘴气冻在原地,露出其中一团蠕动的黑雾——正是瘴母,由积年瘴气汇聚而成,能腐蚀灵脉。
“用避瘴灯照它!”少年高喝着举起真灵灯,绿光与避瘴灯的清光交织,射向瘴母。黑雾在光芒中剧烈翻滚,发出刺耳的嘶鸣,却始终无法突破光网。弟子们趁机将星叶草粉均匀地撒在黑雾周围,绿色的光雾如藤蔓般缠绕而上,黑雾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这瘴母的根,连着暗河的水脉。”少年盯着星叶,叶片上的纹路正对着下方的泥潭闪烁,“它在吸收水脉的灵气壮大自己,必须斩断联系!”
他让两名弟子护住光源,自己则握着淬了凝脉剂的短刀,顺着星叶指引的方向潜入泥潭。水下冰冷刺骨,淤泥中混杂着腐烂的草木,他屏住呼吸,循着星叶的微光摸索,终于在一处石缝中摸到了滑腻的“瘴根”——像条黑色的水蛇,正源源不断地往瘴母输送水汽。
短刀落下,瘴根应声而断。岸上的瘴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随即在光雾中彻底消散,周遭的瘴气也随之变得稀薄,露出了澄澈的天空。泥潭下的石缝中,涌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带着淡淡的星光,正是暗河的源头。
“找到了!”少年从泥潭中探出头,脸上沾满泥污,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暗河的水是活的,还带着星轨的气息!”
顺着暗河前行,泽中的景象渐渐明朗。两岸的树木虽仍怪异,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花瓣在水流的映照下泛着银光。弟子们用声影石记录着沿途的水脉走向,发现暗河果然如林野所言,与四境的灵脉都有隐秘的连接——往北通向融冰河的支流,往南汇入星水廊,往西连着锁沙林的地下泉,往东则与青雾山的灵脉泉眼相通。
“林先生说得对,这迷雾泽根本不是绝境,是九州的‘水脉心脏’。”少年抚摸着暗河岸边的石壁,上面布满细密的孔洞,水流穿过时发出悦耳的声响,像天然的灵脉琴,“只要打通这里,星络的水脉支线就能四通八达。”
探查队在暗河尽头的落星潭扎营。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每颗石头都映着星轨的影子。夜里,他们点燃避瘴灯,灯光与潭底的星辉交相辉映,竟在水面上投射出完整的星络图,比沙盘上的模型更复杂,也更鲜活。
少年坐在潭边,将星叶浸入水中。叶片的光芒与潭底的星辉相融,化作一条发光的细线,顺着暗河往四境延伸。他知道,这是星络在呼唤,是九州的灵脉在等待着被彻底连接。
三日后,探查队带着绘制好的暗河图谱返回中州。当少年将图谱铺在望星台的星轨柱下,图谱上的水脉纹路竟与柱体的星轨自动贴合,形成一幅立体的“九州灵脉全图”,连最细微的节点都清晰可见。
林野望着全图,指尖划过迷雾泽的位置,那里已不再是空白,而是一颗跳动的蓝绿色光点,与四境的光芒紧密相连。“下一步,”他对围拢的守护者们说,“就是让星络的银轨,顺着暗河的脉络,真正扎进这片泽地的心脏。”
少年握紧手中的星叶,叶片上还沾着暗河的水汽。他知道,最艰难的探查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建造,将是一场四境合力的盛宴——北境的冰棱花凝脉剂会加固银轨支架,南境的星叶草粉将净化沿途瘴气,西境的沙棘蜜能滋养灵丝护网,东境的桑蚕灵丝会编织出最坚固的轨道。
而迷雾泽深处的落星潭,终将成为星络的枢纽,让暗河的水流带着星光,流向九州的每个角落,让这片曾经的“禁地”,成为连接四境的新生之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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