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星谷的对峙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水影周身的黑雾时聚时散,暗河的浪涛拍打着石塔基座,发出沉闷的呜咽,仿佛在诉说三百年前的绝望。青年手中的源初金光始终保持着柔和,既不主动攻击,也不退缩,像在耐心等待一个和解的契机。
“你们懂什么?”水影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黑雾组成的画面再次浮现——水脉星的灵脉泉干涸,孩子们趴在裂开的河床上,用手掬起最后一捧浑浊的水;星民们举着求救的脉语石,望着星空,却始终没有等来救援的探星舟。“那时候的星盟,眼里只有那些会发光的星辰!”
潮生星的云童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水汽的温润:“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三百年前潮生星也曾灵脉紊乱,是水脉星的使者送来‘云流引’,才让我们的云岛没有沉没。”他取出一块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水脉星的星图,“我们一直记得这份恩情,只是后来……再也联系不上你们。”
水影的黑雾猛地一震,暗河的浪涛突然平息。过了许久,它才缓缓说:“云流引……是我父亲画的图。”
青年趁机上前一步,源初金光在身前化作一道小小的光桥,连接着石塔与调查组:“水脉星的事,星盟确实有疏忽。但现在,我们想弥补——让根脉网延伸到这里,用灵脉渠的水滋润干涸的土地,像当年水脉星帮助潮生星那样,我们也想帮你们。”
木脉星的树语者捧着一株带着露水的固沙藤幼苗:“这是用星盟各星的灵土培育的,能在任何地方扎根,包括干涸的河床。”
雾隐星的雾民举起雾语匣,里面飘出一团纯净的雾气:“雾心泉的水,能净化混沌能量,让暗河重新变得清澈。”
河语者则将一块刻着根语符的金属片扔进暗河:“这是‘引脉符’,能引导根脉网的灵能,修复你们的灵脉泉。”
水影沉默了。黑雾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半透明的水流形态,能看到里面包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水脉星残留的灵脉碎片。“你们真的……愿意接纳我们这些‘暗河的遗民’?”
“星盟的根脉网,从不挑拣土壤。”玄老的声音突然从脉语石里传来,老人不知何时通过根语传讯连接了这里,“焦岩能开花,沙漠能长草,暗河……也能重新流淌出光。”
水影看着那株固沙藤幼苗,又看看雾语匣里的纯净雾气,最后将目光落在青年身前的光桥上。暗河的水面开始泛起微光,那些黑色的孢子在光的照耀下,渐渐化作细小的水珠,融入水中。
“好。”它终于说,“我信你们这一次。”
随着水影的同意,石塔上的黑色藤蔓开始枯萎,花苞里的脉语石重新亮起微弱的光。青年让众人将带来的灵植、雾水、符石一一布置在暗河沿岸,自己则带着源初之种碎片,登上祭坛,将其嵌入石塔顶端的凹槽。
碎片接触到祭坛的瞬间,爆发出冲天的金光,顺着暗河蔓延,所过之处,浑浊的河水变得清澈,河底的沙粒泛起珍珠般的光泽。根脉网的光带顺着暗河延伸而来,与水脉星的残留灵脉对接,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冰棱融化的声音。
水影在金光中渐渐变得清晰,化作一个穿着水纹长袍的少年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五官,眼睛像清澈的泉水。“我叫溪,水脉星最后的守脉人。”他朝着调查组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让暗河也能见到光。”
修复断星谷的日子里,星盟各星的支援源源不断。灵脉渠的水流顺着根脉网涌入暗河,干涸的河床渐渐湿润;固沙藤与同源树的根须缠在一起,在河岸边织成绿色的屏障;水脉星的孩子们从地下的避难所走出,第一次触摸到带着阳光温度的灵脉泉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青年在水脉星的旧址种下一棵同源树,用灵脉渠的水浇灌。树苗很快抽出新枝,叶片一半是水纹的蓝,一半是星盟花的紫。溪摸着树干,轻声说:“它会记得,暗河与光带,本就是同一条河的两岸。”
离开断星谷时,溪送给青年一块“水脉晶”,里面封存着暗河重新流动的声音。“根语传讯的时候,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我们很好。”他指着正在延伸的根脉网光带,“我们会沿着根脉,把水脉星的故事讲给所有星辰听——告诉它们,暗河也能汇入星海。”
返程的探星舟上,青年看着水脉星的光点在源石总图上亮起,与潮生星的光带紧紧相连,像两条终于重逢的支流。他知道,暗流的出现不是结束,而是星盟成长的契机——让他们明白,真正的共生,不仅要拥抱那些明亮的星辰,还要记得那些藏在暗河里的、被遗忘的朋友。
而断星谷的暗河,此刻正流淌着清澈的水,水面倒映着星空,也倒映着根脉网的光带。溪站在岸边,看着同源树的叶片在风中摇曳,叶片上的水珠滚落,滴进河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像在说:暗河的光,终于也能汇入星海的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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