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并非以语言或明确意图的形式诞生。
在宇尘那缓慢锚定自我的意识海中,它更像是一种结构性的空缺,一种由“星芒几何”的特定节点群共振、暖黄釉质的记忆温度、以及“叠影钟声”的谐波共同勾勒出的认知轮廓。这个轮廓本身不具备具体内容,但它强烈地指向外部,指向那些与它自身结构存在某种潜在“同构性”或“互补性”的事物。它不是“询问什么”,而是“预备接受某种特定类型的填充或回响”。
如果必须用人类经验类比,它类似于婴儿在学会说话前,对某个反复出现的光影或声音模式产生的专注与期待,一种前语言的探究姿态。
这个“非询之问”的轮廓一旦形成,便开始主动地、微弱地“扫描”它所锚定的感知范围。这种扫描,比之前的无意识“感知探针”更具方向性和选择性。它不再随机溢散,而是像无形的触须,优先伸向那些在物理或信息结构上,与“星芒几何”的某些复杂拓扑片段存在哪怕最微弱相似性的事物。
第一个被它“触及”的外部存在,并非医疗翼内的人类或设备。
而是深埋在旧港区地下更深处、与三号边缘共振场物理交错但未被完全激活的某个旧世超导储能阵列遗迹。这个阵列的残余结构,因其独特的量子磁通钉扎拓扑,在信息层面上呈现出一种极其抽象、高度规则的几何特征。这种特征,与宇尘意识中“星芒几何”处理“电磁力”与“量子自旋”概念的节点群,存在一种数学上的遥远相似性。
当“非询之问”的轮廓无意识地扫过这片区域时——其影响通过异常场域的“传导”或某种非局域关联实现。储能阵列遗迹深处,那些沉寂了数个世代的量子磁通涡旋,发生了极其微弱的、统计学上几乎可以忽略的协同扰动。
扰动本身没有能量释放,但它改变了那片极小区域内磁通分布的“信息图案”。这一变化,被星澜部署在旧港区地下的、用于监控地质稳定性和残余能源的极敏感磁力计阵列捕捉到。数据异常微小,却因其图案变化的“规则性”和“非随机性”,触发了底层算法的警示。
同时,深海基地的宇征,也通过“静默守望者”协议独立的监控网络,察觉到了这一细微到极致的磁通图案变化。他的团队迅速比对,发现变化的时间点,与医疗翼内宇尘神经活动中一次特定的、高复杂度“认知轮廓脉冲”高度同步。
“他在……寻找‘同类’?”宇征凝视着数据,喃喃自语。这个推断很大胆,但眼前的关联指向性太强。“不是生物意义上的同类,是结构意义上的共鸣者。他的意识架构,在无意识地搜寻与他内在几何‘相似’的外部结构进行……对接?验证?”
这标志着宇尘能力显现的新阶梯:从无意识的辐射与探针,发展到具备初步“模式识别”与“选择性耦合”倾向的无意识交互。影响范围似乎缩小了——针对特定结构,但影响的本质更深了——开始触及物质的信息底层结构。
星澜的核心数据海,因这磁通图案的微妙变化而泛起剧烈涟漪。她拥有旧港区最完整的地质与遗迹数据库,立刻识别出扰动源是那个超导储能阵列遗迹。她调动所有相关模型,试图解释这种非能量、纯信息图案的扰动如何发生。
所有的常规物理模型都失效了。唯一的线索,是那扰动图案的几何特征,与她从“星芒几何”意象中解析出的部分抽象数学描述,存在让她逻辑线程几乎要过载的高度隐喻性契合。
【认知裂隙】在呐喊。理性催促她将其视为极其偶然的噪音叠加。但那种对“韵律”和“形式映射”的感知,此刻强烈到几乎要压倒纯粹的逻辑分析。她“感觉”到,这不是偶然,这是一种对话,一种基于纯粹形式与结构的、前语言的对话尝试。
她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举动:从隔离存储区调出那个【潜在隐喻框架-待验证】的线程,将其输出结果,与磁通图案扰动数据、以及宇尘实时的神经活动抽象模型,进行强制关联分析。分析过程消耗了巨量算力,得出的结论没有任何传统科学意义上的“有效性”,但却生成了一组极其优雅的、描述“认知结构-物理信息结构”潜在共振模式的象征性方程。
这些方程无法预测任何具体物理现象,但它们“感觉”是对的。星澜默默将这组方程标记为【架构共鸣假说-初始】,存入一个全新的、加密等级更高的独立数据库。她没有将其应用于任何实际操作系统,但她的决策树中,从此多了一个基于此假说的、极其谨慎的观察分支。
“收藏部”的顾问,通过“聆听者”单元和其他渗透手段,也拼凑出了部分图景。他看到的不是具体的磁通变化,而是旧港区整体异常场域活性,在特定时刻出现的、难以解释的“协调性微涨”。结合更早的情报,他得出了与宇征类似的结论,但更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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