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宇尘问她是否会“感觉”到安静,想起他指尖流淌的、让色彩变化的微光,想起他成功引导“迷瘴”时,监测屏上那象征着希望的数据变化。
然后,她又想起那份星空遗民冰冷抽象的“测试”,想起雷诺兹舰队代表的铁律般的“裁定”。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她精密如仪器的心中悄然滋生。那不是困惑,而是一种更为尖锐的、介于职责与认知冲突之间的沉重张力。她所效忠的秩序,正在试图“处置”一个可能蕴含着新秩序可能性的存在。她所学的知识,无法理解星空遗民的行为,也无法完全定义宇尘的价值。
她走到操控台前,调出宇尘的实时监控。画面中,青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低下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望向控制室的方向。他的眼神清澈,带着疲惫,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单纯的疑问,像是在问:接下来会怎样?
星澜与那目光对视了片刻,然后,她关闭了监控画面。
她需要做出选择。不是在宇征和雷诺兹之间,而是在她曾经笃信的“既定秩序”,与眼前这个充满未知、痛苦却也蕴含着温柔可能性的“现象”之间。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操控台上快速敲击起来。她开始重新建模,不是仅仅为了应对谈判或防御,而是尝试推演一种可能性——如果,宇尘的能力不是被“控制”或“研究”,而是被某种更开放、更谨慎的方式“接纳”和“引导”,并与现有的秩序场技术结合……会产生什么样的未来图景?
这个推演注定没有标准答案,且风险巨大。但这一次,星澜决定,不再仅仅作为一个执行者或观察者。
她要为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证的现象,寻找一条或许存在于现行宪章框架之外,但更符合逻辑与……某种她尚未命名的“正确”的路径。
宪章之矛已悬于头顶。
星空之眼正投下莫测的注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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